徐行就是靠着α-3,才能一次次地在与海怪的交战中全身而退。
美中不足的是,它有一定程度的副作用。
α-3会对人的精神产生影响。在体内的α-3完全代谢掉之前,服用者的情绪会更容易产生波动,过量使用还会产生幻觉。
不过在霍岑看来,对于徐行这种情绪管理变态来说,只要不过量使用,就相当于没有副作用。
徐行点了点头:“它跟α-3的区别在哪?”
“今天这个也是第一批成品,还没有充足的临床数据。”霍岑沉吟道,“不过从理论上来说,它应该可以比α-3更大程度的强化使用者的五感和体能,对海怪毒素的免疫也会更加全面。至于其他的我还不清楚,副作用也是,得拿人试了才知道。”
说着,他给徐行递了一份文件:“这是前期的实验数据。”
徐行打开文件夹,粗略扫了一眼便拧起了眉:“这个药剂……每1ml需要用到1500ml的异兽人血清?”
“是啊,不过它更强效,每次服用一滴就够了,”霍岑耸了耸肩,“况且无所谓啊,反正我们最不缺的就是异兽人。”
“……这就是我这次来要跟你说的,”徐行疲惫地捏了捏鼻梁,“以后异兽人还是省着点用吧,上面把邬与淮派下来跟我一起负责异兽人了,以后再想把异兽人搞出来,恐怕不会像现在这么容易。”
霍岑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邬与淮?那个跟你一直都不对付的老匹夫?!”
“嗯,所以……”
“什么所以?没什么所以!你赶紧想办法把他搞走!”霍岑急得团团转,“先不说我这里的试验进度和其他乱七八糟的客户,就说巴曼那里,他昨天刚跟我们下单了4瓶30ml的α-3、50对兽爪、还有100根A级翎羽,半个月以后就要。”
“现在货源断了,我们还怎么交货啊?!”
徐行也头疼得很。
巴曼一直是他最大最稳定的客源。这人势力很广,且性格暴虐、阴晴不定,要是搞砸了他的单子,后果还真不好说。
“……别转了,急也没用,我想想办法吧。”徐行合上了文件夹,“最近就别放异兽人出去乱跑了。”
“对了,谢清文那里的异兽人……是你派过去的?”
霍岑点了点头:“是啊,你最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就是为了让你那个小竹马认清事实吗?那我干嘛费那个劲到处兜圈子,直接把失去理智的异兽人放到他面前去,不是更一目了然?”
说到这里,他肉疼的砸了下桌子:“你早两天告诉我这个事儿,我就不放那么多异兽人过去了啊!足足一百一十多个啊淦!”
徐行呼吸一滞:“你说多少个?”
“一百一十多个啊!唔……确切地说是一百一十三个。”
徐行的脸色兀的变了。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亮起,谢清文靠坐在后院的矮墙旁,看着这一地的尸体,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抽烟的冲动。
不过短短一夜的功夫,救回来的异兽人暴毙了大半。
晚晚正在院子中央,双眼赤红地抢救着一个刚刚暴毙的异兽人,可是没用。
不论他如何施救,地上的异兽人都毫无反应。
四处都是压抑的哭声,有人上前,强行拖走了仍不想放弃的晚晚,带着哭腔劝慰着:
“别救了……别救了……就让他解脱吧……”
晚晚动作一僵,然后猛地扭头,扑进谢清黎怀里恸哭出声。
这一切对于一个刚成人不久的孩子来说,委实太过残忍。
昨晚,谢清文在听见那句“徐行”之后,就披上外套跑下了楼。可惜还没等他问上几句,那异兽人就猝然长逝了。
临死之前,他满眼恨意地看着面前的人类,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口血痰啐在了他的脸上。
在他之后,其余被救的异兽人也接二连三地清醒了过来。可他们清醒不过片刻,就全部如同最开始恢复神智的那个异兽人一般,在七窍流血中含恨离世。
他们的伤势轻重不一,最后的死状却如出一辙。这显然已经超出了外科的范畴,所以就算谢清文急匆匆地将谢清黎叫下来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异兽人在他面前一个接着一个地咽了气。
不远处又响起了痛苦的呻吟声,谢清文抬眼看去,那里又有一个异兽人醒过来了。
是一个身形尚幼的雌性鸟兽人。
不知为何,她的手臂一直保持着翅膀的样子,无法化为人臂;翅膀最外侧的的翎羽已经被拔了个干净,头颅也凹陷了一块,像是失去了一块头骨。
她鼻尖微动,然后挣扎着侧过头,看见了墙边的谢清文。
“啊!!啊!!啊!!——”
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填满了恐惧,身体本能地向后缩去;那本该是嘴唇和牙齿的地方此刻却只剩下一个血淋淋的大洞,伴随着她的尖叫,不断有鲜血从洞口处溢出。
谢清文想让她别叫了,这得有多痛啊。可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算了,还是别说了,作为人类,他一开口,恐怕她的情绪会更激动。
雌性鸟兽人的动静吸引了周遭的注意,晚晚抽泣着扑过去想替她止血,阿大也在一旁不停说着安慰的话。
尽管他们都知道,再过两分钟,这只鸟兽人就要没命了。
“你别怕,这里很安全,没人会伤害你。”阿大哭肿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用兽语问道,“你还有什么心愿吗?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