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他提问,墨·兽语翻译机·虎便自动上线了:
“里面的好像是只犬兽人,他说的是:‘痛吗?痛吗?痛不痛?当初你就是这样殴打我和我的孩子的’。”
犬兽人的声音逐渐微弱了下去,墨虎凝神听了听,继续翻译道:
“既然你那么不喜欢我们,为什么不干脆放我们走?或者只让我的孩子走、光打我一个不行吗?他当时那么小,能扛得住多少打?他做错了什么你要活活打死他……”
说着说着,他的手臂忽然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墨虎停止了翻译,扭头看向身边的人。
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谢清文的脸上,映得他的脸色苍白极了;他低垂着眼眸,神情是说不出的愤怒与哀伤。
半晌,那双薄唇微微动了动:“……算了。”
墨虎一瞬间便明白了这两个字背后的含义。
那户人家在谢清文的射程范围以内,如果他想救的话是可以救的。
但是算了,这些人,不值得。
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只剩下了人类的惨叫声与犬兽人的咒骂声。
很快,惨叫声彻底消失了,屋内走出了一个满脸是泪的雌性犬兽人。她手中提着一根染血的铁管,又哭又笑地爬上了鸟兽人的后背,飞离了两人的视线范围。
远处又传来了玻璃破碎的声音,可是谢清文已经不想再看了。
他一言不发地放下了窗帘,回到床上戴上了降噪耳罩,然后靠着墨虎轻声道:
“晚安。”
*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夜。
类似的情况发生在海城的各个角落,警笛声四起,穿梭在大街小巷中的除了特调组,还有刑警、巡警、交警……
可以说只要是目前没有任务的警力,几乎都出动协助抓捕异兽人了。
可惜整整一夜过去,他们一无所获。
这次异兽人的行动显然经过了周密的计划。他们提前踩好了点,时间一到便破窗而入,且报完仇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当警方接到报警电话赶到现场,迎接他们的就只有满地狼藉的房子,以及还没凉透的尸体。
这一夜,奔波在各处的警员们见识到了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
被乱棍打死或是乱刀砍死都算是好的,起码能留个全尸;除此之外还有被剁成块煮了的、被挖了眼睛又被开水烫去浑身毛发的、被五花大绑拉到大街上拖行,然后活活烧死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当第一缕晨光破晓,复仇的异兽人们都回到了藏身的地方,默默补充着体力,等待着下一次黑夜的来临。
可海城警方就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城郊的一家小型非法屠宰场内,徐行正带着手下勘察现场,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起来。
这已经是这半个小时里他接到的第十一通电话了。
他抬眼看了看房梁上随着晨风轻轻摇曳的那四具尸体,拿着手机走到了血腥味不那么浓郁的室外:
“喂?”
电话那头是留守在特调组办公室内的小王:
“老大,市局前面聚了好多记者,想问关于今晚异兽人杀人案的事情,不管怎么劝都不走。”
徐行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语气有些不耐:
“这些人……爱等就让他们等吧。”
“告诉他们警方通告会在中午前发出,其余的无可奉告。多找几个人维护好秩序,再过两个小时就是早高峰了,不要让这些人阻碍交通。”
小王愣了愣:“可是老大……”
现在局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啊……
可他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徐行堵了回去:“还可是什么?”
“……没什么!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徐行深吸了一口气,尽力掩饰住脸上的烦躁。
他烦躁不是因为这一晚上接连不断的案件,而是因为有些异兽人搞出来的动静太大,差点把刑警队的人引到废弃游乐场去。
想到深藏在废弃游乐场下的地下实验室,徐行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这他妈都什么破事儿!
调整好情绪后,徐行回到了室内。
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之前被悬在房梁上的几具尸体也被放了下来,他的其中一个手下正围着尸体拍照。
徐行看着这人明显不对的脸色,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相机给我,你去休息一下。”
“谢谢老大。”
这人没有推辞,把相机递给徐行后便匆匆跑了出去。
几秒钟后,外面传来了难以抑制的呕吐声。
“呕——”
徐行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屋外,便把注意力放回了面前的尸体上。
这是四具成年男性的尸体,他们脖子以上的皮肉完好无损,脖子以下却已经没了一块好肉。
作案的异兽人似乎是想效仿一些人活剥狗皮的手法。
它用拇指粗细的麻绳套住这几人的脖颈,把他们吊在了房梁之上;然后再以麻绳为分界线,用刀一点点地把脖子以下的皮肤都剥离下来。
作案的异兽人显然是第一次剥人皮,手法并不熟练;与其说是给这几个人剥皮,不如说是给他们来了场钝刀子割肉般的凌迟。
“咔嚓——”
徐行端着相机,拍下了这几人扭曲狰狞、死不瞑目的表情。
现场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沉默地做着自己负责的事情。
一方面是因为疲惫,这一个多礼拜来的低质量睡眠加上连夜的奔波,几乎耗干了他们的精力。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内心复杂的情绪。
如果说之前几天鸟兽人们反常的行为还让人摸不着头脑,那么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在亲眼见证了那么多个“犯罪现场”之后,所有人都清楚了这些异兽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