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砚抿抿唇,最终无奈地笑了笑。
想到什么,宁祈又问道:“侍从……你是说,今日来向你我二人传消息的侍从,是受人指使,故意通报错的?”
前有侍从通知有误,再有二人同处一室的合欢香,紧接着,宋成思便大张旗鼓地带着一帮人过来……
宁祈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是宋成思要害我们!”
“准确来说,他是要害我。”宋怀砚道。
“害你?”顺着今日之事,宁祈很快便明白了,“如此说来,他便是因为陛下让你搬出冷宫一事,心生忌惮了……”
她在考校时所腹诽的果真没错,这宋成思的人品确实不太行。她先前只觉得宋成思对宋怀砚屡次欺辱,没料到他在人前对她这般好,可为了暗害宋怀砚,竟也不惜拿她做局。
若是今日行差踏错,那她和小黑莲可就通通玩完了。
她心生愤懑,狠狠地拔了地上的一束草,低骂道:“这宋成思,真是个混蛋!”
宋怀砚似是没料到她这般,眉梢扬了扬,忍不住笑了一声。
可反应过来她的话之后,紧接着,那股奇异的感觉又卷土重来,充盈着他的心底。
上一世,长宁郡主一向与宋成思亲密,伙同着宋成思对他肆意欺辱。
可现如今,她倒是同他站在一个阵营了。
他鼻息略缓,看向身侧的浅荷色身影,墨色睫羽在秋风中轻轻扑簌。
暖阁内,木门忽而发出响动声,他们便知是宋成思前来了。
如他们所料,宋成思看着空荡荡的屋舍,方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弭,准备好的说辞都尽数哽在喉间。
宁祈主打一个好奇心旺盛,朝支摘窗稍稍挪了半步,奋力朝暖阁内望过去,想瞧瞧宋成思丢尽颜面的样子。
便见宋昭龙颜含愠,沉声问:“宋成思,这就是你所说的,秽乱宫闱?”
宋成思擦了擦额间的薄汗,颤声道:“回父皇,这是从那些太监的口中传出的……这也是儿臣的不是,未曾好生查探,便惊扰了父皇……”
话是这么说着,可他余光瞥见早已熄灭的合欢香,便也将方才的情形猜出了几分,暗自咬牙切齿。
这合欢香乃毒中奇品,他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寻得。未曾料到这宋怀砚表面上并不起眼,内里却是个有能耐的。合欢香下,圣贤恐也无法自持,可这宋怀砚居然能忍得住。
看来,他这位皇弟,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此处未果,宋昭便也不欲再追究。他睨了宋成思一眼,没再对他多说什么,只抬高声音道:“时辰将至,莫因此事扰了大家的兴致。大家快回去,准备用膳吧。”
话音未落儿,他便拂袖迈步离去,围上来的几位公主皇子也匆匆跟上。
瞧见众人渐而远去,宋怀砚悠悠开口道:“我们也过去吧。”
宁祈点点头,乖巧地应了一声。
*
景皇设下的晚宴,山珍海味自是样样齐全,且都是宁祈素日里最爱的。只是经了下午之事后,这顿饭对宁祈而言,到底是变了味儿。
她同宋怀砚来得有些晚,赶来之时,众人多已落座。宋怀砚选了一个安静些的位置,默默坐下,餐桌周围便只剩下两个位置。
一个紧挨着宋怀砚,另一个在宋成思旁边。
宁祈的唇角悄然垂下。
她虽然也并不喜欢宋怀砚,但经历此事后,二人心中仿佛都有了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距离到底是走近了些。她又想到宋成思对他们二人的暗害,想到宋怀砚为了救她,不惜用匕首划出的伤痕……
她抿抿唇,最终还是在宋怀砚身侧落座。
后者的目光亦自然而然地落在她的身上,并未多说什么,神情却颇有些意味不明。
宁祈坐下后,便自然而然地朝宋成思看过去。只见宋成思的眼神仿佛钉在了宋怀砚身上,狠狠地将他剜了几眼,攥着筷箸的手隐隐发力。
明显是对下午之事心有不甘。
余光瞧见宁祈后,宋成思又赶忙收回目光,神情透出几分心虚来。
宁祈撅了撅小嘴,又在心里将宋成思痛骂一番,这才拿起了筷箸。
其间大家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宁祈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许是下午之事令她心生后怕,也许是药效刚过,损了身子,她面对满桌佳肴,却失了胃口。
用膳之后,众人又聚在水榭里玩乐。宋怀砚一向不参与这些,告辞后便只身离去,宁祈以身子不适为由,也决定先回毓灵殿好好休息一番。
甫一踏出殿门,未料到这身玄衣正立在不远处,显然是在等着她。
宁祈顿了顿,阖上殿门,朝宋怀砚走了过去。
宋怀砚轻声开口:“你今日心情不大好,可是还在想着宋成思的事情?”
宁祈没料到他会这般问,微微诧异。
其实不必惊讶的。这小黑莲那般敏锐,她的心情变化,又怎能逃过他的眼睛?
她抿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便点了点头。
便听宋怀砚接着道:“你也不必忧心,宋成思是冲着我来的。经此一遭,险些露馅,他今后也不敢轻易对你下手。”
宁祈接着又点了点头,心中的忧虑到底是融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