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有跟燕九道谢的一天。
可他确实护着宋云曦了。
于情于理，不得不谢。
燕九，慢条斯理地抖了抖锦袍，仿若刚刚与宋云曦对话的一切都没发生。
“本督又不是为你，”
话不投机半句多，慕长离在马上向宋云曦伸出了手。
那只手修长如玉，指节微凸，彰显坚定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
宋云曦微微顿了顿，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搭住慕长离的手，借力翻身上了马。
她身姿轻盈，上马的动作一气呵成，尽显飒爽英姿。
坐在马背上，宋云曦回首望了燕九一眼。
燕九静静地站在原地，身姿依旧笔挺，只是他眼中浓墨翻涌，复杂的情绪如潮水般涌动。
“大人，走吧！”
宋云曦冷漠地收回视线，慕长离当即驱马离开。
燕九没有追上去，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视野里。
而他孑然而立的身影，在喧嚣散去后的空旷里，显得格外孤寂。
“督主。”
人皆尽散去后。
暗处，内行厂太监们现身。
朝燕九递上了一方帕子。
燕九挑眉。
“您的脸颊沾上了血。”
燕九了悟，应当是方才宋云曦凑到他耳边说话时不小心染上的。
他抬手蹭了下，血迹却已经半干，凝结成晶。
看着指腹暗红的血晶，燕九半阖眼帘，露出一截殷红舌尖将血晶卷入口中。
血色入喉，些微腥味叫他细细品味。
他狭长凤眼下黑眸渐暗，缱绻含情的神色被狂妄肆意点点覆盖。
一个不过十六的女子，是从何处得知他的本名？
如此姿容绝世又骄傲明艳的女子……
真想看她有朝一日傲骨被折，跌落泥潭时是何种凄美可怜模样。
燕九胸腔震动低沉的笑。
宋云曦。
你早晚会柔软娇媚，曲意讨好，求着本督护你怜你！
成为本督的——掌中之物。
想到此景，燕九身躯微微颤抖，薄唇微启呼出潮湿热意，几乎遮掩不住喷薄而出的病态占有欲。
一旁的属下纷纷低头不敢再看——该死，督主不会是真的喜欢上那个女人了吧？
都爱到这个地步了，连她留下的血迹都要占有？
不要啊！
无情的督主才是最强的！
督主强，内行厂才能圣宠不倦，他们才能从被瞧不起的阉人，到被尊称为厂卫！
……
宋云曦与慕长离并骑而行，马蹄声在石板路上清脆作响。
宋云曦直视前方，面色平静，声音清冷地说道：“今日这场麻烦，皆是燕九暗中推波助澜。他拖延你我，好让宋云卉有机会利用百姓来攻击我。”
第60章 我要封锁整个京城
她的感觉没错，那些最开始看她的路人，确实有问题。
这处茶楼门前来往本来多是富贵人，因何出现那么多普通百姓打扮的？
只能是设计！
“宋娘子受苦了。”
“无妨，正好也证实了一件事，茶楼半日闲之主，确实与宋云卉有关，甚至她就是半日闲之主——我们在进茶楼后，就已经被关注到，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出。”
慕长离微微皱眉，侧脸冷峻，沉声道：“燕九心机深沉，偏又有内行厂这机构容他做事，势力着实不小。宋娘子若避不开，我倒是能为你介绍一处地方，叫你先躲避，待事情结束，再好好过日子。”
他能介绍的地方，宋云曦也想的到。
然而现在不是时候。
“不必在意燕九，”宋云曦看向慕长离，眼神中多了一丝感激，“今日多谢大人及时赶来，不然我恐难以脱身。”
慕长离苦笑，“说来也是某的错，想着引蛇出洞，却没料引出了这糟心事。宋云卉此人，手段真脏啊！”
“都不择手段了，还计较什么脏不脏？总归有收获就是好事。”
“只是连累宋娘子被人侮辱，好好的贵女此生应当从未如此狼狈过的……都是某的错，宋娘子一定要给某一个补偿的机会！”
闻言，宋云曦只是浅笑，“贵贱我都受得，大人不必自责，是我该记住大人的恩情。”
“这话不当讲，今日这事，某确实有很大疏漏，宋娘子没有猜忌某别有用心，某已经感激不尽！”
“见外了不是？我是绝不会怀疑大人对我有恶意的。”
慕长离听见这话一愣，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
他看得出宋云曦的诚恳。
她应当，是真的对自己很信任。
“就在前面的坊市吧，我的属下在那处等我。”
两人骑行一段路后下马。
宋云曦从怀中掏出一把精致的钥匙，递向慕长离，“这是之前你给我的钥匙，如今物归原主。”
慕长离并未伸手去接，他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宋云曦，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烦请宋娘子，继续帮某保存着吧。”
宋云曦一怔，还欲再说些什么，慕长离却已转身翻身上马，只留下一句“后会有期”，便扬尘而去，徒留宋云曦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今日虽受了辱，但也不算白出门一趟，已经比宋云曦意料中要好很多。
这个宋云卉还是太急了。
但是也暴露出了自己的问题，眼前要解决的事已经不是靠如今的她就能解决的了。
总归还有两日时间，她得尽快回程家一趟。
与甘草等人回到现在住的地方，宋云曦刚踏入房门，便安排道：“甘草，你去备好马车，我们今日务必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