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大典分为迎神、奠玉帛、进俎、初献、亚献、终献、撤撰、送神和望瘗九项仪式。
不仅是为了祭祀萧氏祖先,庇佑萧氏子孙,更是为了祭祀帝神,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大典前一日,天还未亮,宋云曦便被叫醒。
沐浴净身后,她换上了祭祀专用的黑白衣袍,取下了所有金银首饰,柔顺的长发只用一根木簪半挽在后脑勺。
这身简单的装扮,让宋云曦多了几分出尘脱俗的气质,宛如仙子下凡。
“主子,整个大典期间,任何人不得携带贴身侍女、侍卫,也不能带武器,所以万事都要小心。”
秋水满脸担忧,细细叮嘱道。
上辈子此时,宋云曦还未与萧凛珩相认,自然未曾参加过祭祖大典。后来相认了,却再没机会。
因此,宋云曦对祭祖大典所知甚少。
“还有哪些规矩,一并说了吧。”
宋云曦神色平静,轻声说道。
秋水缓缓讲述着祭祖的规矩,其中最重要的是,祭祖三天内,所有人不得沾荤腥,不能有杀戮,男女之间不能行房事,需保持身体洁净和心思清明。
宋云曦听完,微微点头,没有多言。
她其实猜到萧凛珩会带她参加大典,因为他之前就提过要将她的名字载入萧氏玉牒,也算认祖归宗。
马车上,萧凛珩早已等候。
“先进宫,等晚点我们再去双翼峰。”
他的声音沉稳而温和。
宋云曦点头应下,马车轻轻摇晃,困意渐渐袭来。
想着父亲就在身边,她放松了警惕,很快陷入梦乡。
可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她陷入了一场挣扎。
眉头紧锁,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未染口脂的嘴唇毫无血色,细微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却听不真切。
萧凛珩见状,连忙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摇晃:“云曦!云曦!醒醒!”
宋云曦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满是茫然与无措。
“作噩梦了?好像被魇住了。”
萧凛珩满脸担忧,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她额头上的汗珠。
“我……”
宋云曦刚开口,梦里的情景却如被迷雾笼罩,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不记得了,”她摇了摇头,“父亲放心,我没事。”
“待会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别逞强。”
萧凛珩还是放心不下,但见她坚持,也不再劝说。
此时,马车已抵达皇宫。
宫门口的禁卫军认出是萧凛珩的马车,立刻打开宫门。
马车一路疾驰,径直驶向祭祖的大殿外。
萧凛珩将宋云曦送到大殿门口。
“你先进去,父亲随后就来。这三天我不一定时刻在你身边,万事小心。”
“父亲也是一样。”
宋云曦笑着点头,目送萧凛珩离开,这才转身走进大殿。
大殿内,身着黑衣的宫女太监来来往往,手中端着各种器具和祭品,脚步匆匆却又小心翼翼。
主殿之中,最前头精心摆放着紫檀供桌和黄花梨香案,香案上整齐陈列着香炉、蜡台等贡器。
酒醴、贡果、糕点以及杯箸等供品依次摆放在供桌上,主殿两侧同样设有香案、贡桌,上面放着相同的贡器、贡果。
整个大殿弥漫着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息。
一旁摆放着各种乐器,乐工们或跪或坐,静静地等待着仪式的开始。
宋云曦由宫女引领至前头。
“请郡主在此处等候,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
宫女说完,便悄然退下。
不一会儿,萧凛珩来了。
他换了一身黑白色的衣袍,花纹更为繁复,整个人看上去愈发严肃庄重。
“向诸神跪拜!”
萧凛珩看着宋云曦等人,神色凝重,声音洪亮有力。
众人纷纷跪下,萧凛珩也跟着跪在香案前。
“礼成!”
话音刚落,悠扬的乐声随即响起。
宋云曦等人跪在两侧,双手合十,举至额前。
而萧珣则从门外一步一跪,缓缓前行,直至最前方的香案前。
一旁主持祭祀的,正是大周国寺圣善寺的方丈不空大师。
大师年逾古稀,佛学造诣深厚,深受世人敬重,堪称大周佛学第一人。
不空大师先将香递给萧珣,待他跪拜完毕,又接过香插入香炉。
随后,他伸出干枯的手,示意萧珣再次跪下,转身面向萧氏牌位,开始念诵祭词。
宋云曦听着那悠扬的声音,思绪却飘到了别处。
比如,马车上做的那个噩梦。
她虽已记不清梦的内容,但梦中的恐惧和慌乱却仍清晰可感。
她陷入沉思,全然没有察觉时间的流逝,主殿的祭祀便已结束。
萧凛珩站起身来,从宫人手中接过厚重的宗室玉牒。
“皇叔,不如让朕来吧?”
萧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劳烦皇上了,纂修玉牒自然是由臣这个做父亲的来。”
萧凛珩说完,不等萧珣回答,便认真而虔诚地将“萧云曦”三个字落在那只有皇室子孙才能被载入的横格玉牒上。
片刻之后,萧凛珩将宋云曦十六年的经历简单记述完毕,再将玉牒交由宫人送回原来的宫殿。
萧珣看着玉牒被宫人拿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看向跪着的宋云曦,缓缓展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也罢,来日方长。
宋云曦察觉到萧珣的目光,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看到萧珣的表情,心中暗骂一句“疯子”。
很快,祭祀进入下一个仪式,宋云曦登上了前往双翼峰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