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亲王福晋浑不在意, 皇贵妃就算故意不搭茬,以皇贵妃如今受宠的程度,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她笑道:“好叫蓁皇贵妃知道,先前瓜尔佳氏是咱们女子学堂人人赞赏的才女,得了圣旨赐婚后,一直闭门待嫁,倒叫学堂内一干贵女惦记,不知咱们这位准太子妃何时才会重返学堂?”
景嫔暂时还不打算出宫,宫外女子学堂的事情,如今明面上的负责人是方荷和景嫔,实际上却是裕亲王福晋和恭亲王福晋在管着。
西鲁特氏问这话,可不是说准太子妃还会回去进学,怕是担心瓜尔佳氏成了太子妃,会接手女子学堂的一应事务。
这女子学堂虽才开张半年,可两位亲王福晋已经感觉出来这学堂的微妙好处。
满蒙汉八旗贵女都以入女子学堂为荣。
尤其是蓁皇贵妃如今以后制受封,风头无两,往后由方荷张罗起来的女子学堂,必然会更受所有女眷们的追捧。
她们可不管朝堂上如何,她们只知道,讨好了蓁皇贵妃,就是讨好了皇上,无论如何这都是一份善缘,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更不用提学堂里面,未婚的贵女们也未必都聪明,总有嘴不严的,能打听出各家后宅的阴私事儿来。
很多时候后宅的事,就能看到整个家宅的各种蛛丝马迹,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渠道。
还有,秀女有过初选的,也有过复选的,甚至还有过了终选上记名却未被赐婚的,都会被各家符合门第的人家求娶。
秀女后头的家族也想高嫁。
一来二去,少不得都得找主事的说话。
管事的两位亲王福晋如今在京中的地位水涨船高,甚至在各家的宴会上,比王爷们都风光。
权力的味道太过诱人,哪怕恭顺温和了半辈子的恭亲王福晋马佳氏也舍不得放弃。
方荷眼神闪了闪,她已经明白了康熙的意思,更实实在在拿了好处,自然要帮自家男人推太子一把。
她笑问:“我倒没注意,瓜尔佳氏今年多大了?”
恭亲王福晋回答:“翻过年就及笄了,请了康亲王府的老福晋为正宾加簪,就在龙抬头之后。”
方荷这些时日在翠微和顾问行的帮助下,已经差不多理顺了京城和盛京满蒙汉八旗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恭亲王福晋说的这位康亲王府老福晋,乃是和硕惠顺亲王祜塞的嫡福晋,康亲王嫡母。
康亲王杰书都快入土了,这位老福晋听闻都九十多了。
更重要的是她姓叶赫那拉,是叶赫那拉部阿纳布之女。
听起来是有些陌生,满蒙的名字又臭又长,方荷真的很难记住。
可翠微直接拿八卦来说,这阿纳布曾经是皇太极的小岳丈哩!
据说那位太宗侧妃在海兰珠入宫独宠后,怒抽太宗,还三度改嫁,太宗连个屁都没放,可谓是彪悍至极。
方荷立马就记住了。
嗯,康亲王府老福晋是皇太极的小姨子,而且是清初大贝勒代善的儿媳妇,可谓是尊荣一生,福禄寿俱全。
石家能请了这位来,看来是下了血本要为准太子妃造势。
奈何她却不能叫石家顺心如意。
方荷笑道:“先前去草原上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病重,本宫一直在太后跟前侍疾,这事儿大家知道吧?”
裕亲王福晋戏谑看了恭亲王福晋一眼。
“自然知道,听说蓁皇贵妃因此还冷落了皇上,恭亲王却上赶着触皇上霉头,还被赏了板子,蓁皇贵妃的孝心果然如皇上所说,感天动地。”
就是有点费王爷……还有点费阿哥。
在场其他命妇们都捂着嘴偷笑。
连恭亲王福晋都无奈笑着摇头,她家那位爷的混不吝性子,也就比阿灵阿稍微好一点,满京城皆知,她都习惯了。
方荷赶紧摆摆手,一脸谦虚,正经道:“本宫倒不是为了自己表功,只是太皇太后记挂太后,倒叫本宫入了梦,与本宫说了一桩宫廷辛密,惊得我至今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恰到好处地顿了下,宜妃立刻上道地嗔怪:“蓁主子怎么不曾跟咱们提起过,到底是什么辛密,能把您给吓到?”
方荷叹了口气,“太皇太后提及,咱们满蒙八旗子弟家中夭折的幼儿太多,却并非朝代更迭留下的孽债,而是因为他们成亲太早了。”
两位亲王福晋都愣住了,脸色瞬间有些发白,她们两个都有孩子夭折……还不止一个,尤其是刚成亲那几年。
其他有孩子夭折的命妇和妃嫔们也都跟着沉默下来。
方荷继续道:“十三五岁的年纪,虽美好,却依然在成长之中,身体也没那么壮实。”
“这种地的老庄稼把式都知道,得挑好种子在沃土播种,来年才能收成好,若种子不好,地也还没养好……许是颗粒无收都未可知。”
与亲王福晋想到自己早夭的长子,还有病歪歪的长女,一时没克制住,眼圈红了。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却原来不只是她,也是种子不好吗?
惠妃和荣妃都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孩子,难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没有话可以反驳,而是她们宁愿相信方荷的话,把错误交给时间,而不是她们没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
这回,还是钮国公福晋董鄂十妞温柔却坚定地问出声——
“敢问蓁皇贵妃,太后和皇上可知道此事?不知道两位主子打算怎么办?”
方荷又叹了口气,无奈道:“皇上倒是知道此事,也因此叮嘱我,太后舟车劳顿,身子不适,不许打扰了太后的安宁,让本宫处理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