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僖贵妃像是什么都没听出来似的,点点头。
“成,那这个白脸就我来唱,不好好进学,净捣鼓些没用的,什么都想掺和一脚,早该收拾了。”
方荷一直没说话,只噙着笑,慢条斯理吃着核桃,笑眯眯瞧着被哄得眉开眼笑的啾啾,由着两个人这么弯弯绕绕的打机锋。
不管钮祜禄氏参与没参与,或者让没让胤俄参与,她也不会冲孩子去,只会找真正的罪魁祸首算账。
眼看着太阳慢慢升高,除了方荷和温僖贵妃并三妃外,其他人渐渐都凑到了地方大一些的万春亭下头落座。
赏花宴这才算开始。
内务府的南府伶人出来唱曲儿,伴随着咿咿呀呀的唱腔,提前准备好的菜肴和点心,流水般送到了浮碧亭和万春亭。
有钦安殿挡着,御花园角落里这两座临湖的亭子,算是如今赏景赏花的最好去处。
胤禟和胤俄也玩儿累了,除了啾啾却都不敢往亲娘身边凑,只带着啾啾以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往旁边御景亭下头边吃边玩儿。
方荷:“……”得亏啾啾现在还没有男女的概念,不然回头保管要啃两个哥哥一腿!
温僖贵妃叫人送了些菊花酒上来应景,方荷面前只摆了延禧宫带出来的金银花露。
大家酒过三巡,温僖贵妃才笑道:“今儿个咱们也不讲什么规矩,听闻皇上打了胜仗,本宫实在高兴。”
“各位妹妹们只管放松些,各处我都叫人安排好了,回头等命妇进来了,大家也可以自选了去处见见。”
宜妃不动声色看方荷一眼,如果有人想对方荷动手,应该就是用膳前后了。
方荷也这么觉得,不动声色看了眼春来,见她始终守在啾啾身边,才放心了些。
昕华和昕梓都寸步不离地守在主子身边,尤其是见主子往春来那边看,像是得到什么信号一样,始终紧着神儿不敢大意。
可等用过膳,早在钦安殿偏殿里赏花的外命妇被请了过来,依然风平浪静。
妃嫔们纷纷与许久不见的亲眷们携手找地方说话,人越来越少,什么都没发生。
景嫔带着她二婶赫舍里氏从一旁路过,不动声色冲方荷眨了眨眼。
人她可都请过来了,就等着看好戏了。
方荷:“……”那她都母女同上阵了,人家不动手,她总不能自个儿找抽吧?
原本杀气腾腾,甚至带着奔赴战场的狠意准备了好几天,这会子方荷突然有点拿不准了。
过了会儿,连作陪的温僖贵妃和宜妃,见到自家额娘后,也带着歉意离了亭子。
方荷:“……”
难道太子后悔了,又或者是为了让她心惊胆战,如同惊弓之鸟,养不好胎?
她正想着呢,突然就听到平嫔略有些胆怯的声音。
“昭元姐姐,我有几句话想跟你——”
方荷猛地站起身,吓得平嫔话都没能说完,瞪大了眼脸色苍白看着她。
方荷好悬没忍住自己的兴奋劲儿,赶忙轻咳几声找补。
“嗯,我正走神呢,听到你说话吓了一跳。”
她冲平嫔笑得很热情。
“有话要跟我说是吧?是在这儿说啊,还是去湖边说啊?要不你挑个地儿?”
平嫔:“您……”别这样,她害怕。
她用力揪着帕子,看了看湖边,用力咬了咬唇,深吸了口气,冲方荷露出个难看的笑。
“那,那便去湖边说吧……”平嫔吞吞吐吐,笑得好像快哭出来一样。
“如果昭元姐姐觉得不安全,其他地方也可以。”
“就去湖边吧,咱们走慢些就是了。”方荷唇角笑意不变,眸底的兴奋却很快沉下去,垂眸遮住眸底的若有所思。
太子如果想让自己的姨母动手,去永寿宫作甚。
更不用提平嫔一直都是个胆小怕事的性子,这会子就差把此地无银三百两挂脸上了。
谁会放心叫平嫔做这样的事儿?
昕华和昕梓牢牢扶着方荷,跟被宫女扶着的平嫔一起,慢慢走到湖边。
方荷看了眼越来越远的御景亭,问平嫔:“你要跟我说什么?”
平嫔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小声道:“昭元姐姐,我,我姨娘病得越来越厉害了,若是再不看大夫,熬不过这个冬天。”
方荷垂眸:“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请御医?”
“不是,我……”平嫔哭着摇头。
“对不起……求姐姐帮我跟皇上求个恩典,不要将我姨娘逐出族谱呜呜……”
她说完,用力咬了咬牙,闭着眼疾步上前两步。
昕华立刻扶着主子后退,昕梓眼疾手快上前要钳制住平嫔和她的宫女,躲在暗处的福乐已经掏出了金针。
几人警惕万分的当口,平嫔脚下突然一滑,噗通一声带着她自己的宫女落进了水里。
方荷瞳孔微缩,刚才,她就快走到平嫔脚滑的地方了。
当然,她不会以身犯险,本就没打算离水太近。
但平嫔刚才的动作,却像怕她会走过去似的,提前一步抢着滑了下去。
眼前的情况一目了然,虽然平嫔是被记在嫡母名下的,可她本是庶出,生母尚在。
有人以平嫔的姨娘逼她对方荷动手,但平嫔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意下手。
“让人过来救人。”方荷心里隐隐有些发沉,还是觉得不对劲,只淡淡对着福乐道。
她看也没看在湖里挣扎的平嫔一眼,转身就往御景亭去。
在这个角度,已经快要看不到御景亭了,有人能对她动手,啾啾甚至胤禟和胤俄三人指不定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