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抽噎抽噎着,不自觉笑了起来:
“他肯定不会同意的,也一定会发疯。哈哈---”
这几日,楚阿娇胡思乱想了很多。
直到刚才,她竟然下意识变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模样。
高高在上、尊卑有别。
不!
如果她继续这样过下去...那太可怕了!
将来面目全非的自己,不就逐渐变成了晴姐姐口中的那个当家主母“楚桃花”了吗?
采荷不解地看着楚阿娇。
“那,你打算怎么办?”
荷叶莲莲,春风微醺。十九岁的姑娘看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说:
“清明过后我便会和赵大哥谈。我和自己打赌---”
“赌对了,我们会幸福。如果错了,那不是证明他不是我的良配?”
“那么我或许会走得更潇洒,没有遗憾了。”
楚阿娇释然地说出了这番话,所有往日动人的光彩重新回笼。
如同一株即将枯萎的花被浇灌了甘露,重新饱满起来。
“是我想得太多,也是我太过执拗所谓的幸福。”
“如果放弃自我,来成全幸福。那就不是我楚阿娇了,是曾经的楚桃花。”
第70章 :清明进宫
翌日,清明。
天刚雾蒙蒙亮起,细丝的雨水涟涟缠绕在每个行人身上。
这两日街头许多出摊的店家都收了摊回乡去了,楚阿娇的好食光包子铺也关了门。
门口的木牌上挂着行字:
逢清明时节,本店暂歇三日。
刘婶带着儿子和儿媳回了乡下,李小莲带着儿子虎子去了娘家。
至于无家可归的钱安,主动提出留着看店,依旧住在后院杂物间改造的屋子。
定国侯府内
赵听寒卯时不到便起身了。
他的起居事宜从不让丫鬟近身,只留破云和一个新提拔的机灵小厮在身边用着。
穿戴完毕后,赵听寒转身绕过四扇落地屏风走进内室。
看着熟睡的娇憨睡颜,赵听寒想到了昨夜。
阿娇依偎在他怀中,双臂搂着他,撒娇地蹭着他的下巴时,可爱极了。
故意欺负他、扑过来挠他痒痒时,生动又明艳;
仰着脸让他亲吻时又乖又撩人,他恨不得将她疼爱到哭着求他不要了。
想着想着,赵听寒的心里不免软乎乎的,像泡进了蜜罐子里。
阿娇怎么样都好看。
就连生气也是软绵绵打他一耳光,还把自己吓到了。
赵听寒不知道要怎么告诉阿娇他究竟有多爱她。
而正是因为爱她,便也时常自卑。
曾经有多卑微,如今的赵听寒便有多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的出身低贱又如何?
他如今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是一等爵位的异姓王。
阿娇当初知道秦越要给她抬高身份再抬作太子良媛的消息后,毅然拒绝。
而现在,他可以给阿娇提供不吝于曾经秦越能给的。
只会更多!
至于年纪大又如何?
他武力高强、内力深厚,阿娇和他在一起永远不必担心危险。
占有欲是男人隐藏在骨子里劣根。
越是强大的男人,这种劣根性就越强,不管如何伪装。
赵听寒寻常给外人一种极其危险的猛兽感。
冷肃得过分,尤其是不笑的时候。
只有阿娇知道,其实他就是大一点的猫猫而已。
在外凶狠、戒备,对她则会露出柔软脆弱的肚皮。
这就是楚阿娇准备赌一把的底气。
即便如今的赵大哥变了一些,她也仍旧信任他不会伤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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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三刻(5:45)
赵听寒离开不久后,楚阿娇迷迷瞪瞪地醒了。
许是因为今天要进宫去祈谷殿吃素斋,还要见皇后,楚阿娇强迫自己早早醒了。
她梳洗换衣用去了两刻钟,而后由着两个一等丫鬟近前伺候她梳妆打扮。
楚阿娇端坐在镜前发呆,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
早起--花上半个时辰换装、打扮--用早膳--见管家--见客人--吃午膳--处理账本...
直到赵听寒下值回来。
一层清透粉嫩的胭脂化开在楚阿娇才十九岁、柔腻洁白的面颊。
一层细腻的粉轻轻扫过,接着是一根削尖的墨炭笔....
楚阿娇想到曾经的生活---
穿好衣服洗把脸,涂点显气色又滋润的胭脂,然后画个眉毛。
最后把头发用一根玉簪随意绾起来,撸起袖子便去厨房了。
有时她会拿出隔夜发酵的面团给自己烙几张香喷喷的、撒了芝麻的鸡蛋饼。
她会多做一些带去给刘婶和采荷。
有时她没兴致,会随便吃点采荷留下来的早饭。
然后在去店铺的路上买点零嘴包起来。
等到空闲时候和她们两人分享。
那时候的她,做什么都是发自本心的愉悦。
那是一种对生活完全的掌控,不论好坏。
是对未来有期待、有盼头的向往。
楚阿娇曾经不理解,为什么有钱人还会抑郁呢?
他们那么有钱,要什么没有?
现在,楚阿娇明白了: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理想和追求都被锁死。
自己变得不喜欢自己。
还有一眼望到底的、重复的、不喜欢的生活...这些都是变相的精神折磨。
“夫人--”
几息过后,那声遥远的声音飘飘荡荡地又响起:
“夫人?”
楚阿娇逐渐从无声的混沌世界中抽离。
她眨了眨眼,立刻带上了很浅的笑:“怎么?”
婢女举着镜子,再次柔声问:
“夫人您看看还有哪儿要改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