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韫道:“你带哈日那离开,剩下的事我自有安排, 你有其他的事要做。”
“可是,您的身份……那里面太危险了, 您不能一个人进去。”初九很少忤逆沈韫的意思,但这次情况非同一般,初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人去冒险。
哈日那也想跟着劝说两句,就听沈韫道:“范徵已经发现我了, 现在出去正中其下怀。”
“初九,找个地方把他藏起来,羌族别有用心,你速去联系齐王,他知道怎么做。”
被点名的哈日那懵懵然的指了指自己,怎么突然之间沦为阶下囚了?
哈日那有些委屈:“沈韫,我们一起经历生死……”
沈韫冷漠无情打断他:“那你告诉我,你们族人当真没有别的打算?”
哈日那噎了一下,“阿姐不告诉我,但这次我的族人确实来了不少人,而且都是草原上一等一的好手。”
沈韫冷笑道:“那就留着你,有用。”
哈日那:“……”
初九拗不过沈韫,交代完相关事宜后,沈韫让初九即刻动身,赶紧离开。
沈韫是下了命令的,初九不敢再耽搁,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满眼都是对沈韫的担心。
他看出来沈韫似乎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终于在自己离开的前一刻,沈韫叫住了他。
没想到却是问陆长青的消息。
初九只知道陆长青进了皇宫之后就再也没出来,那皇帝和一个小公公中了毒,请的陆长青前去医治,现在不知道怎样了。
沈韫总担心陆长青为了找他,会和羌族搭上关系,那羌族这一次来者不善,如若他们当真要造反,最好还是不要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人在皇宫,那就没事。
萧越眼馋陆长青的手艺,可舍不得杀了他。
趁着天还没亮,沈韫换上青奴的衣服,带上特制的面具,在凌晨前离开。
清晨的第一声鸡啼,也是黑市即将隐匿黑暗之中的信号。
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前一夜的繁杂和喧嚣恍若没有真实存在过,等天大亮,这个地方就是上京城中随处可见的一处商业街区。
消失的人群中,青奴的存在极为显眼。
他们有专门的服饰和银制面具,他们像深夜的鬼魅,悄然无声的统一朝着一个方向离开。
这是黑市里人人皆知的事情。
青奴,代表着另一种不能对抗的权利。
他们身世成谜,来无影去无踪,只有在早上这一会儿的时间里会看到他们隐匿于地下。
沈韫跟在其中一人身后,进了家破旧的酒肆,看着那人在墙上某处摁了一下,墙壁上出现一道暗门。
那人进去后消失不见,沈韫快走几步,赶在暗门关闭之前,跟着那人走了进去。
这又是一条地下通道。
他远远跟着前方那人走了没多久,空间豁然开朗,沈韫定睛一看,这偌大的宫殿,四面八方的通道口里正陆陆续续的走出的青奴。
耳边只有沙沙的脚步声,银色的面具让每个人都看起来像是丢了灵魂的傀儡,一味的服从命令的进行着当下该做的事。
沈韫跟着他们进了一扇两人高的大门内。
阴冷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偶尔能看到着宫人服饰的奴隶走动其中。
这里就是地宫。
彼时。
沈韫在藏身地罗刹堂,七八个男男女女相继赶到此处,他们以奇特的站位守住了罗刹堂每一个四角。
为首的是英老三。
他们来晚了一步,沈韫又不见了。
英老三挠着头发愁:“这小子看着弱不禁风,怎么跑这么快?!”
无奈之下,他们还得继续往前找。
说不定能和地宫里的陆长青碰上。
前后都是他们的人,沈韫就算有通天的本事能跑到哪去?
地宫不分黑天白夜,在这里的人呆久了别没有了时间概念。
跟着青奴到了休息的地方,沈韫趁此机会脱离他们,小心的在地宫摸索。
血腥味儿越来越浓烈,隐约还能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昏暗的通道里宫奴和青奴匆忙走过,沈韫再一次混进他们之中,又进到了另一个殿内。
也可以说是牢房,每间牢房都分别关押者姑娘和歌儿,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拿鞭子的青奴催着牢房的姑娘小哥儿走出牢房,排着队向里面走去。
“快点!耽误了时间死的更快!”
“哭什么哭!你们记住了,今日害死你们的是一个叫沈韫的人,冤有头债有主,等你们死了之后,该找谁就找谁!”
说话的人带金色面具,应该比青奴的身份地位高。
一时间,哭声更大了,可他们又反抗不得,只能像牲口一样被他们催撵赶去送死。
这些姑娘和哥儿被集中到一处空地上,刽子手手起刀落,眼不眨一下的将人尸首分离,那刽子手随手把头颅扔进身后的水池,尸体流出来的血蜿蜒汇集到一处,把他池子染成了深红色。
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可以看到那池水上漂浮着的头颅,一颗挨着一颗……令人背脊发寒。
见到这样场景,已经有人吓得直接晕厥过去,也有胆子大的想要逃跑,就被青奴轻而易举的抓住拧断了脖子。
沈韫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尸身倒在他脚边,沈韫少见的露了怯,扶着旁边的墙壁后退一步。
他也杀过人,见到过厮杀的战场,却都不如此时眼前所见血腥残暴,这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他不敢看向正在行刑的刽子手,光是听着头颅滚轮地上的闷沉声,都让他忍不住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