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铃轻声说：“因为你们对他而言，是最重要的人。他已经失去了屠苏哥哥，不能再失去你。”
芙蕖蹙眉叹道：“可是这样，掌门师兄他……太累了……”
襄铃默然。
芙蕖摇摇头：“他不明白，他那么做，会让我们背负着多么沉重的自责，掌门师兄……真是个傻瓜，和某人一个样……”
“襄铃的身边，好像净是这样的傻瓜。”襄铃弯起嘴角笑了笑，“我的运气总是时好时坏，不过这样的傻瓜，哪怕只碰见一个，我的运气都不能算差吧。”
芙蕖被她逗乐了，扑哧一笑：“你要小心，可千万别变成这样的傻瓜。”
“芙蕖，他虽然让你留下来，你的担子却并不轻啊。”襄铃认真道，“他就是因为看重你，才会叫你帮忙。他真正信不过的人，是我才对。”
“你要体谅掌门师兄。”芙蕖好声好气地说，“换做是我，也一样不能让你冒险。”
“我知道。”襄铃看看芙蕖，“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芙蕖早该想到，襄铃的保证，大约就跟她当年对大师兄说的“我会乖乖的，不会告诉执剑长老”之类的保证差不多，可信度比高山的氧气还稀薄。
陵越一行人出发当日，襄铃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第120章 扶门切思君之嘱
近几年跟着瑞珉，襄铃的追踪术虽然大有提升，但毕竟周身的妖气掩不住，她也不敢跟陵越一行人靠得太近。
但是他们已经找准方位，想来过不了多久就会入水，襄铃不能现身，不由心中焦急。
这时，头顶上方响起个声音：“小姑娘，你躲在这里干嘛？”
襄铃想也没想便做了个“嘘”的手势，之后才看清来人——是名貌□□，眼中写满惊讶。
少妇看了她一会，便想当然地笑了起来：“明白了，你是在偷偷跟着自己的情郎吧？”
襄铃眨了眨眼：“晴狼？什么东西？”
少妇掩口轻笑：“就是你喜欢的人啊~”
襄铃立时脸红：“不许瞎说！”
少妇倒不在意，笑道：“这一带好久都没人敢来了，我刚刚看见好几个穿着紫衣的公子哥儿，也不知道来这里是要做什么。不过，领头的那个模样可真是俊，他就是你的心上人吧？”
襄铃摇头：“都让你别瞎说了，他才不是……”
少妇道：“可是你躲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啊。”
襄铃蹙眉：“我不想被他发现。”
少妇再次掩口：“女孩儿家就是脸皮薄。这样，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既能看得清楚，又管教他们找不着。”
襄铃正愁没有办法，便乖乖跟着少妇去了。却并没有想到要问，这里既是人迹罕至，为何她还会来。
湖面平静宁谧，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陵越遥望湖边群山，想此湖不知深浅，亦不能知湖底通往何处，是以会得“龙窝”之名。
“都准备好了？”他沉声问身后两人。
一人点头，另一人却犹豫道：“掌门，一连几日下水，都不曾探得什么，会否……妖物已走？”
陵越道：“或许相反，它也在观察我们，伺机而动。”
他一一看过各人，语气是一贯的平静：“今日，便随我前往湖底一探究竟。”
“掌门，那边有人！”
陵越随之看去，果见一女子惊慌失措地朝这边跑来。
一名弟子拦住她：“出了什么事？”
女子断断续续地说：“有个……有个小姑娘，偷了我的船，说要下湖捉大鱼！”
“你冷静点，怎么回事？”陵越开口。
女子手捂心口，满面惊惶地看着他们：“这湖……这湖不能下！进去了就回不来了！我那渔船闲置许久，不曾想被她偷偷开了去！”
陵文道：“莫慌，我们在此观察许久，湖上并无船只经过。”
陵亚却在此时瞪大了眼，指着湖上一点说：“那那那……是不是就是……船？”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上泛起道道涟漪，一叶小舟破水而来，仿似玉梭游于布匹之上。
那女子甚是眼尖，惊叫道：“就是她！就是那个小姑娘！”
陵越凝神远望，内心不知为何升起强烈的不祥之感。
“陵越哥哥，你不喜欢抓蝴蝶哦……那要不，我们一起去抓鱼好不好？襄铃很爱吃鱼的！大大的、肥肥的鱼……”
梦中的话语，亦幻亦真。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觉得船上那人，真的越看越像襄铃？
肇离想要出声叫回船上少女，却被陵文拉住：“且慢，看那湖中妖物，会否有所举动。”
船上的少女慢慢朝这边转过脸来，虽然隔得并不近，陵越却陡然变色。
来不及佩服自己独步天下的眼力，陵越皱眉厉声叫道：“胡闹！”
肇离会错意，连忙甩开陵文：“掌门，我这就去把她接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水面上突然掀起一阵狂风。
众人纷纷护住头脸，拔剑布阵，陵越勉力举目望去，只见襄铃朝自己挥了挥手，忽然一个纵身跃入水中。
陵越不假思索，向前一个箭步，如一尾银鱼噗地入水。风生水起，已不容他再御剑，唯有奋力游往前方。
纵然他有避水符，能够轻易划开河水，却挡不住凉意一点点渗到心里，仿佛过了万水千山，才游到她跳下去的地方。
他不知她在何处，只身扎向不知深浅的湖底。水下一片漆黑，陵越出声叫她的名字，只余声波在水中扩散，却寻不着她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