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务长腊月初一,宣告物资紧张,市内粮油告急。出现一批在两省之间倒买倒卖的倒头,海城市也不例外。
物价急速攀涨,即便如此,还是出现粮食供不应求的状态。
家属院里也难得出现紧张氛围。
顾闻山今天值班,香栀想去港口买些鱼虾干货活回来。封海在即,哪怕再贵她也要买。记得裘院长给家属们上过营养课程,人最怕饮食单一化,会出现许多身体元素的缺乏呢。
她倒是无所谓,吃嘎嘣脆也能很好。可过年小花宝肯定要回来,家里还有顾闻山和顾天朗,这爷仨谁都不像能忍饥挨饿的。
顾天朗受大哥托付,跟着香栀在港口与渔民们讨价还价。得到实惠的刀鱼后,俩人齐刷刷呲着大板牙笑。
“这也太划算了!我还以为价格会很高!”
“姐,你不知道,这些鲜货就要趁着没咽气儿之前卖。活着是一分价钱,死了是另一分价钱。咱们买的刀鱼,在要死不活之间,大叔怕他咽气,咱们等它咽气,结果让咱们捡了个便宜。”
“刚咽气还新鲜,反正这么多咱们吃不完也要冻在外面。”香栀揣着袖子,鸡贼地走在顾天朗半步之后,不被人挤还能挡风。
他们在这边高高兴兴地说笑,到港的客船下来一位弱柳迎风的女同志。
她手帕捂在嘴边,咳嗽了几声望着有说有笑的俩人,哀怨过后,豆大的眼泪唰唰地落。
就说他靠不住,这么快有新人了啊。
第79章 第79章船上下来个林妹妹……
顾天朗感觉背后被无数眼刀唰唰射,这种感觉很熟悉啊。
他猛回头,差点撞上在他身后推挤的大爷大娘。赔着笑脸道了歉,扭头看香栀蹲在卖大对虾的摊位上,还没还价就往袋子里装。
“先问价格啊。”顾天朗也蹲下来,小声嘀咕:“买东西不问价,你冤大头么。哪有这么贵的大虾!”
香栀反驳说:“我在大娘这里买了四年的大对虾,什么价我还不清楚么?”
她说完,大娘数着里面二十只大对虾说:“十五元。”
香栀大惊失色:“不是五角钱一只吗?怎么涨价了?”
大娘记得香栀,无可奈何地说:“不是我要涨价,是我收这些大对虾的时候,人家就把价格涨起来了。来,我再送你一把金钩海米,看你是老顾客的面子上,别人我肯定不给。”
香栀极为不舍地掏开钱包递给她十五元钱,顾天朗啧啧两声接过大对虾说:“走,咱们去前面卖大对虾的地方问问。我怎么看着人家四角钱一个贼大的呢。”
卖虾大娘说:“怎么可能比我家便宜还好呢?我这人最实惠了,绝对不会坑人!小伙子,你别蒙我啊!我肯定是最低价格。”
顾天朗一瞬间的眼神很凌厉,卖虾大娘顿时不继续叨叨,扭过头尴尬地装做收拾摊位。
顾天朗起身问香栀:“那边虾摊去不去?”
香栀死活不去问价格,扭头要往回去的路上走。
顾天朗哈哈大笑着说:“不问就没被宰,问了反而被宰了是吧?”
其实香栀也觉得被宰了,羞恼地说:“是个屁,反正我再也不吃大对虾了!”
她也是
看大娘可怜,才一直在这边买。
四年的深情终究是错付了啊。
想当年,她跟秀秀俩花五角钱买了昂贵奢侈的大对虾,俩人瞅了好久才不舍地吃了。
他妖的!
香栀气呼呼往外走,从摊贩的范围走了出来,迎面看到一位气质羸弱,有书卷气息的女同志哀怨地瞪着她。
“同志,你眼睛里被风卷了沙子吗?”香栀从兜里掏出苏联芸莓手帕,递给林映秋说:“你擦擦,我这是新的。”
林映秋望着呆若木鸡的顾天朗,幽怨地说:“我当然知道手帕是新的,还是我让他买来送人的。早知道你在这里了,我便不来了。”
香栀也呆住了,混人类社会这么久,还真没到过这样调性的!
“你...你是不是来找我的?”顾天朗激动的俊脸发红:“你不是说不跟我处对象了吗?”
林映秋伤心地说:“你说的对,这花儿开得再好,终究是要落的,倒不如不开,省得叫我伤心。”
她手帕捂脸转身要走。
顾天朗上前一步,抢过她的行李不让她走,解释说:“我不想让花落,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啊。”
林映秋说:“你既然心里有她,又何必来惹我。横竖我是多余的人,不如离了这地儿清净去罢!”
小花妖觉得自己回到了文盲时期,怎么她说的话,半懂不懂的呢。到底怎么个意思,是走哇还是不走哇?
不走就接待,走就趁早买票,回头封海了就糟糕了呀。
顾天朗不敢在外面与林映秋拉拉扯扯,给香栀使了个眼色,香栀单手挽着林映秋,硬生生地往吉普车里拖。
“小弟,别忘了大对虾啊!”
顾天朗在后面说:“忘不了,十五块钱买的呢。真金贵,折一个七角五。”
顾天朗的家庭成长环境,让他知道粒粒皆辛苦,不会随便乱花钱。昂贵的大对虾不光让顾天朗咂舌,林映秋也定住脚,瘦弱的身体仿佛有了千斤坠,死活不走。
“什么虾要七角五?是不是刚才那个大娘卖的?”她收起凄凄惨惨戚戚的腔调,问顾天朗:“你冤大头啊你。”
顾天朗忙说:“是嫂子买的。”
“嫂子?”林映秋仔仔细细扫过香栀的脸蛋,这嫩脸皮儿居然是顾天朗的嫂子!!
她马上不凄凄惨惨戚戚了,抢过顾天朗手里的大对虾说:“你们在这里等我,不许跟我过去。”说着雄赳赳地往卖虾大娘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