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红星有些遗憾,想了想说:“那我自己出去喝点!超男,你跟我一起?”
顾超男看香栀在客房里睡觉,应该这几天累到她了。听到宋红星的话,她拒绝道:“我晚上住在这里,就不出去了。”
宋红星觉得没意思,不过想着可以趁机跟雯雯打电话报喜,装作不大高兴地说:“那等回京市你再跟我喝。我自己回招待所了,明天公告出来提醒我打个电话给单位。”
“行。”顾超男看着他离开,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宋红星先去给雯雯打电话,他们约定今天晚上雯雯值夜班,正好可以得到好消息,还能在电话里温存一下。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太忙,电话那边没人接。
他等了一会儿,后面人也着急打电话,只好挂了电话离开邮政所。
他自己在招待所餐厅喝了半斤白酒,晚上睡觉时,还在做他的春秋大梦。
早上起来,宋红星穿上灰色干部服,脚下是新皮鞋,把头发往后梳,带着一身宿醉的酒气下楼。
“诶,电话通了?”宋红星看到服务台有人打电话。
“短途一角,长途两角钱,三分钟。”服务员说。
宋红星从兜里掏出五角钱丢给她,浪荡地笑着说:“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小姑娘独自在外面闯荡不容易,剩下的钱不用找了。”
服务员把多余的三角钱递给他,一板一眼地说:“同志,这里是部队招待所,把你不三不四的腔调收起来。”
“嘿,有性子。”宋红星胳膊撑在柜台上,拨打了中心医院的电话。好巧不巧,又是上次被他训的护士接的。
“宋、宋副主任?”这两天宋红星的传闻在医院里传遍了,大清早接到他的电话,护士觉得晦气极了。
“就说你傻不傻,现在是叫宋副主任的时候吗?”宋红星看了服务员一眼,提高声音说:“应该叫宋主任,这还需要我教你?”
护士在电话里怔愣了下,望着不远处墙面上发的公告,上面写着“新就职:内科正主任医生——金爱国”
“您是不是搞错了?正主任是金医生,今天早上大会上公布了,公告栏已经贴上了。”
“什么?”宋红星大怒:“蠢货,你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的名字肯定在上面!”
忽然又被骂,护士一下怒了,当场吼道:“对,你的名字在革职名单上!我劝你趁早回来自首,把你跟李雯的脏事臭事都给交代了!”
怪不得李雯刚当上护士没多久就能在医院横着走,原来搞破鞋。她长得尖嘴猴腮满脑子算计,也只有宋红星能看的上!
“什、什么?”宋红星抓住话筒打了个寒颤,一股无比恐惧的念头从心底涌了上来:“喂,你再跟我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我告诉你,你工作没了,你还要坐牢!”护士骂完把电话给挂了。
宋红星又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护士都不接。
他往别的部门打电话询问,还没等接通,服务员按断电话说:“同志,两角。”
宋红星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扔到她面前:“快、快让我打过去。”
服务员不慌不忙地数出两角钱,又把其余的钱都给了他:“看来您比我更不容易。这通电话钱给了,下通电话算我请你。”
她说完以后,晃着锁电话箱子的钥匙慢悠悠地走了。
宋红星气得跳脚,他顾不上跟她对骂,又给别的部门打了过去,可当别人听到他是“宋红星”时,一个个避之不及,仿佛他是瘟神。
最后宋红星实在没办法,直接一通电话打到了孙院长办公室里。
“没错,是金爱国当了内科一把手。你技术不如人、品德不如人,你拿什么跟他比?”
孙院长在电话里狠狠教训了宋红星一顿,并告诉他:“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怪我吧。不过我想你自身难保了,宋红星啊,自作孽啊你。”
孙院长的话像是耳光打在宋红星的脸上,他双腿无力地跪在地上,脸和唇惨白的吓人,像是被人瞬间抽空了血液。
他艰难地扶着柜台起来,蹒跚着往外走。已经无法在乎旁人的目光。
走到医务所,实在走不动,想要找医生拿点急救的心脏药,可是里面的老医生着急吃饭,关上门不管他如何呼叫,说走就走了。
他坐在医务所门口站不起来,有路过的战士好心的问他需要什么帮助,都被他烦躁地赶走了。
***
“顾闻山,你看我肚子起来了一点没有?”
香栀坐在床上,挺着小肚子让顾闻山摸一摸。
顾闻山每天都会摸一摸听一听,感受里面孕育的生命。
今天也是同样如此,听到香栀的召唤,他走过去说:“过了三个月感觉起来了,但不仔细看还是看不大出来。”
香栀也摸了摸小肚子,脸上喜悦好奇地说:“会是女儿还是儿子呢?顾闻山,你喜欢哪个?”
顾闻山觉得男孩女孩都不错,长大些可以跟他一起接受锻炼,按照顾家儿女一惯的教育路线走。
但看到软乎乎说话的小妻子,他从善如流地说:“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
香栀笑嘻嘻地说:“我想要女儿。香香的女儿可以跟我一起穿好看的裙子,跟我说悄悄话,跟我一起在背后八卦别人。”
顾闻山蹲在地上给她穿拖鞋。沈夏荷昨天送来四双毛线钩的毛拖鞋,高帮到脚踝,底儿是李滇霞纳的千层底。
十月中旬天气嗖地凉了下来,有气候专家说今年会是苦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