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泠将铜板递给大姐后上了马车,连连道谢。
过城门时,宁泠心里十分紧张。
大姐送柴多年,城门守卫早认识她了。
连马车帘子都没掀开,就放人走了。
宁泠长舒一口气,这样出入城门就没有她的记录。
想要追查她的行踪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马车上颠簸了一个时辰后,宁泠在高石县附近下了马车。
县里比不
得州城热闹繁华,城内的茶棚四周窝着几个小孩。
衣衫褴褛,小脸脏兮兮的。
宁泠看了几眼,上茶的小二说道:“都是些讨厌的小乞丐,看好你的钱袋子。”
他见宁泠频频探头看向那边,以为他心生怜悯,劝说道:“你可别好心去施舍,小心他们一哄而上将你抢了。”
宁泠点点头,在外行走,莫要多管闲事。
她看了眼年纪最大的小男孩,心生疑惑问道:“那个头儿应该能自食其力了,怎么还乞讨为生呢?”
“哦,他一个人干活倒是能活。”茶馆人不多,小二和宁泠闲聊:“可他的那几个弟妹,若没他在上面顶着,可要被其他乞丐欺负死。”
乞丐之间也有帮派斗争,划分地盘。
这个年纪大点的小男孩走了,剩下的孩子们就没有活路了。
宁泠沉思了会,付了茶钱向那群乞丐走去。
小二摇摇头,不听劝啊。
见有人走来,小孩子都眼前一亮,以为他是来好心施舍的。
宁泠走在最大的男孩子面前:“你们应该偷了不少东西吧?”
小男孩闻言瞳孔猛缩,没有说话。
从小二刚才的话里,不难猜出他们干了许多偷鸡摸狗讨人嫌的事情。
几个小孩子脸上沉不住气,缩在一团。
“户籍有吗?”宁泠压低声音,“有我想要的,给你们五吊钱。”
既然弄路引扎眼,宁泠就换个方向。
小男孩点点头,让宁泠等会。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带着一堆发黄发黑的户籍过来,让宁泠挑选。
宁泠接过后,在上面找与自己外貌描写相近之人。
最好户籍也是高石县村落的人。
她挑出符合的两张,将五吊钱给小乞丐。
小乞丐舔了舔嘴角,眼神贪婪。
宁泠笑了笑,跟着裴铉久了。
她也学会了几分他那副似笑非笑、气势骇人的模样。
“老实些,不然将你们送官府衙门。”宁泠嘴角上扬,眼神凌厉。
几个小乞丐顿时老实了,眼神惊恐,他们最怕的就是官府。
平时仗着年纪小偷了就跑,可总有没跑掉的。
被送进了官府后,挨了打受伤出来,没有钱买药,不治身亡。
有了户籍,宁泠就是正儿八经的高石县人了。
但是她依旧不打算住客栈,或是租房子。
裴铉敏锐地很,一点点动作都会让他顺藤摸瓜。
叙州那么快被追查发现,线索无非两点。
金瓜子和路引。
幸好金瓜子换来的银子足够她一两年衣食无忧了。
高石县比不得州城繁华,万万不能去典当黄金。
坐吃山空不是办法,得去找个活干。
不然天天无事可做惹人怀疑。
最好还是个包吃住的活计,这样裴铉就不能追查到她的行踪了。
宁泠一连跑了几家酒楼,都没影子。
当小二是个抢手的活,跟着吃香喝辣,运气好说不定还有赏银。
做生意的掌柜眼睛像个火眼金睛似,一眼瞧出宁泠不是那种殷勤会哄人的甜嘴巴。
宁泠心生几分郁闷。
跑了最后一家酒楼,掌柜的好心说道:“小哥看着像是个读书人,哪里适合干这行?”
其实像个书童,但是掌柜们向来都能说会道。
这话点醒了宁泠,她不是认字吗?
宁泠马上又毛遂自荐了当账房先生,可还是无人问津。
认字和会做账有很大区别,再说谁家敢随意请个毛头小子做账?说出去岂不笑掉大牙。
宁泠漫无目的在街道徘徊,看见一家书肆,外面贴着招工。
她抬脚走近里面,店内坐着一个老翁,见有人进来随口:“买书还是借书?”
“我看外面招工?”宁泠拱拱手。
老翁看了下宁泠:“可认字?”
宁泠脸上带笑:“常见的字基本认识。”
她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都认识。
老翁将一大摞书推到宁泠面前:“把书名都念出来。”
“春秋,昭名文选......”宁泠一个个读出来,偶尔也有个别字不认识,她尴尬地摸摸额头。
“写出来我瞧瞧。”老翁接着拿来纸笔。
宁泠心里更悬了,她那手字,她自己都不太好意思。
没办法,她硬着头皮写出来。
除了勉强能看懂,毫无笔锋,筋骨可谈。
“行吧,我这五百文一个月。”老翁又带着宁泠去了书肆后院,“你若没落脚地,可以住这后院,这边是我房间不常用,那间屋子可以给你用,不包饭食,你自己煮饭。”
他找帮工许多了,都没找到合适的。
首先书肆要帮忙找书,整理书籍,简单的认字必不可少。
然后还有借书的,要会简单记账,几时借了后来是否如约归还。
当然有穷书生来,老翁聘用了几个月。
他们一门心思扑在看书上,月月拿了银钱还免费看他的书。
干活一点都不细致,天天想着科考。
老翁一怒之下将他们扫地出门,可他年纪大了,眼花得很。
今日终于遇见个合适的,来了个看着年纪小,心思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