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画之后,她们方才知晓车晚清并未骗人,此人所作之画栩栩如生,色彩搭配得宜,虽不及名家大师,却也可堪称翘楚。
怪不得一向眼高于顶的车晚清会对他有如此高的评价。
车晚清紧紧地将画抱在怀中,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此画我也甚是喜欢,不便赠予诸位姐妹,且许先生喜静,不喜别人打扰,我亦不好过多麻烦他。”
几人瞧她这模样,便打趣了几句,车晚清作势想用画去轻敲旁边的好友,在这挪搡间,却不慎手滑,画作便从二楼掉下,正巧砸在木清辞跟前。
听她们方才言语,木清辞也知晓了此人的身份,现下也有些好奇这位许先生的画究竟是有多好。
木清辞弯腰捡起画作,待看清上面笔墨勾画后,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这画风她十分熟悉。
这不是……沈榭的画风吗?
所以他就是车晚清口中的许先生。
但他此刻不应该是在青州吗?
也不容木清辞仔细思量,她想起自己方才让蝶衣送去长史府的那幅画,若是被沈榭看到了……
思及此,木清辞将画作放桌上,转身便跑出了茶楼,一路朝着长史府的方向去。
而另一边,沈榭本在耐心地教车时言作画,小厮突然进门来禀,“公子,先生,外面来了一名女子,说是听闻公子喜爱作画,她家姑娘便亲作了一幅,拿来与公子瞧瞧。”
沈榭放下正蘸取颜料的笔,嘴角微勾,他方寻到一点苗头,竟有人来与他抢饭碗。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车时言心中也十分信服沈榭这位先生,他怕沈榭误会自己对他不满,忙着解释,“先生,我并未让父亲再寻其他先生了。”
说着,又看向小厮,一副忙着撇清干系的模样,“你去让她回去吧,说本公子已有先生,与她家姑娘恐无师生情谊了。”
小厮正欲应声,却听沈榭道,“公子不急,既敢来自荐,那想必这位姑娘的画技亦是十分了得,我素来爱画作,也想与同道中人多交流一二,不妨先看看此画,再做决断?”
沈榭想着自己才来这里没多久,就有人意图顶替他的位置,不排除此人有刻意的成分,兴许见上一见,便能知晓他的目的。
听完沈榭这话,车时言犹豫片刻也就点头道,“那好吧,就依先生所言,去请这位姑娘进来。”
“但是先生千万莫要误会,在时言心中,只有您才是我的老师。”
沈榭:“公子抬爱,受之有愧。”
“先生过谦了。”
小厮很快就将蝶衣带进来,在看到里面之人是沈榭时,她脚步骤停,脑中刹那间空白,下意识将手中画卷抱紧了些。
沈榭旧时因为木清辞的缘故,也与裴熙川见过不少次,自然也是识得蝶衣的。
如今在此处见到她,心里也有了大概猜测。
车时言见二人神情,狐疑地问:“先生,你们认识?”
“……”
两人谁都没有开口,怕不小心说错话,穿帮了。
蝶衣瞧着形势越发严峻,便说了一句棱模两可的话,让沈榭看着圆,她来配合。
“公子,姑娘在寻你。”
沈榭明白蝶衣的意思,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她如今在何处?”
“客栈。”
车时言挠挠头,满脸疑惑,“姑娘?”
沈榭想着自己之前编撰身份时,并未说家中有兄弟姐妹,如今便只能道:“公子有所不知,家中曾为我定了一门亲事,后家道中落,我不愿耽搁她青春年华,就写了一封退婚书,只是没想到,她竟寻我寻到此处。”
蝶衣明白过来沈榭的意思,便也做出一副为自家姑娘抱不平的样子来,“许公子,我家姑娘从收到你的退婚书后就一直茶饭不思,后听闻你独自离乡,想起昔日情谊心有不甘,她便想再见公子一面,问清缘由,以全心中执念。故而一路打听,才知公子来了此地,她本打算先安顿下来,再慢慢寻公子,如今在此遇到公子,倒省了不少麻烦。”
车时言听完后也笑出声,“原是先生的未婚妻啊,幸好先生方才劝下我,不然又要让二位错过了。”
沈榭眉心一跳,他倒是宁愿方才没有多这一句嘴。
车时言这个热心肠的小孩却完全不知沈榭的内心,还慷慨道:“既先生心中对她有意,姑娘亦对先生一往情深,有何苦顾念诸多,让有情人相别离呢,我这就让人去客栈将姑娘接过来,你二人好生说说,长史府虽不富裕,但多两个人吃饭也是无碍的。”
沈榭还未来得及将到嘴边的话说出来,只见又一位小厮进来,禀道:“公子,屋外又来了一位姑娘,说是方才让侍女所送的画拿错了,如今就亲自送来了。”
“那么巧,”车时言笑出声,“正好我也想瞧瞧先生的未婚妻,就与先生一同出去迎接吧。”
沈榭微笑颔首,“麻烦公子。”
沈榭与蝶衣交换一个眼神,跟在车时言身后一同往外走。
木清辞抱着一幅画在长史府门口站立,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内心却已然有些慌乱。
看见一行人从长史府出来时,她眼睛一下子就定格在沈榭身上。
准确来说是他的衣着上。
从前沈榭的衣服颜色都偏深色,如今假扮文人雅士,换上了浅色的衣服,看起来要比之前少了几分疏离,多了些温和,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认识那么多年,这是木清辞第一次见他做此等装扮。
想到他之前的行事,木清辞就有些忍不住想笑。
甚至还觉得有些……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