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帝此举,可真谓是......让人恶心至极。
沈榭伸手将木清辞搂紧怀中,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当初我因为他强行留我在黎安一事心生抱怨,阿娘便与我说,他从前过得苦,身边之人总是费尽心思要害他性命,久而久之,自然比旁人多了几分疑心,让我多体谅体谅他,”木清辞双手攥着沈榭胸前的衣服,哽咽出声,“可是,这便是阿娘体谅他的后果。”
他想减轻自己心中的愧疚,但木清辞偏不想让他如愿。
他就该日日活在亲手杀死至亲的愧疚之中,不得解脱。
沈榭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紧紧的抱着她,任由她发泄,见她如此,心中更是心疼不已。
*
第二日晨起,钱远山再次看了看被拆分开的三份血书,上面字字泣血,光看就能想象到衢州的百姓过得是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储君昏聩失德,心无仁爱之心,若是让这样的人登上皇位,南靖百姓的日子只怕会越发艰难。
他作为御史中丞,定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就算当朝弹劾储君一事会惹来诸多祸端,他也无惧无悔。
钱远山将三份血书仔仔细细的叠放好,将身上的官服整理的干净整齐,拿上血书出门。
叶依秋这几日见周济琛一直早出晚归,回府后书房的灯也是将近天明才灭,昨晚更是直接燃了整个通宵,也猜到了他最近应该是有大事要做,在周济琛出门之际叫住了他,“表哥。”
周济琛停下脚步回头看她,“表妹有什么事?”
叶依秋走到周济琛面前,从袖中拿出一个护身符,轻声道:“承蒙表哥先前搭救之恩,依秋无以为报,这护身符是姨娘身前去佛寺为我所求,这些年我遇到过数次危机,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如今便送予表哥,希望表哥事事顺意。”
周济琛盯着叶依秋手中的护身符看了一会儿,轻笑道,“这既然是你姨娘为你所求,那你便自己留着吧,我不信神佛,只信我自己。而且,我少时虽然救过你,但你这次也舍命帮了我,我们之间互不相欠,往后,你也不用如此。”
说完,周济琛转身便出了门,留下叶依秋一人站在原地。
叶依秋垂眸苦笑,他信不信神佛她不知,但他远拒她,不让她有任何念想,她却清清楚楚。
若非是为了保全她的性命,只怕他是决计不会娶她的。
到了宫门口,周济琛的心绪越发的无法平静。
今日血书呈上,定会在朝野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若是太子这次能够伏罪,他也算是给父亲报仇了。
就在周济琛欲踏入宫门之际,身后传来一道尖锐急促的鹰鸣。
第81章 分别此刻迫切的想要通过最直接的接触……
周济琛听出来这是阿福的声音,忙回头看去,果然瞧见阿福正朝他飞来。
沈榭极少让阿福来送信,除非事情十分紧急。
周济琛往回走了几步,阿福飞过来停在周济琛肩上,对着他抬起左脚,方便周济琛看到绑在上面的信。
“你这是把我当傻子呢?”
周济琛笑着从它脚上把信取下来,看完后脸色骤变,迅速朝着宫内走去。
他得赶在上殿之前拦下钱远山。
周继琛脚步飞快,一路越过众人奔向大殿。
路遇同僚唤他,他也只是随口应下,步履匆匆,不作停留。
钱远山因今日要上奏的事关系重大,一大早就来太极殿门口等着,周济琛赶过去之时,钱远山正安静的立于殿前,不苟言笑,深色凝重。
周济琛庆幸阿福到的及时,让他能够在上早朝之前将钱远山拦下。
钱远山周围站着好几
个人。
周济琛走上前,出声询问:“钱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钱远山抬眸看向他,点了下头,跟着他走到一旁。
周济琛低声道:“钱大人,血书今日不宜上呈?”
“为何?”钱远山不解,他奏疏都已经写好,说辞也已经在心里默背了许多遍,只希望能够把太子的罪行宣召于世。
血书是周济琛给他的,为何临了他却突然变了卦。
周济琛欲言又止,钱远山这人过于迂腐古板,他若是说出背后真实原因,只怕他今日在朝堂上就会直言检举宣宁帝的过错。
这样一来,钱远山不但自身难保,还得连累他们一起遭殃。
“钱大人,你别问了,”周济琛一脸认真的同钱远山保证道,“这封血书如今真的不能上呈陛下。”
“周侍郎若是今日不能给本官一个合理的理由,本官定会当众向陛下阐明此事。”钱远山之分执拗。
周济琛:“……”
钱远山:“周侍郎态度突变,莫不是因为太子给了你什么好处,才让你临场倒戈?”
周济琛无语至极,他现在算是理解沈榭为何见到钱远山就头疼了,因为这人认死理,你压根跟他说不清楚。
今日他若是没有一个能够说服钱远山的理由,定是无法阻止他的,然而事情发生的过于突然,周济琛压根没时间找理由。
但是与钱远山辩驳,朝中几乎无人能够与之匹敌。
时间迅速流逝,天色渐明,距离早朝的时间越来越近,若是再不阻止,等进了大殿,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倏忽间,周济琛心中有了一个主意,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做出与他仔细分说的模样。
钱远山果然信以为真,侧耳准备好生听着。
谁料,周济琛忽然伸手在他胸前一击,钱远山瞳孔骤然放大,整个人朝着后面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