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周侍郎如此扣着人家未出阁的姑娘,闹到陛下面前,也是你失礼,何不趁现在叶老爷还没有把话说绝,息事宁人的好。”
“……”
民愤一发不可收拾,叶依秋却越来越平静,周济琛既然说他有办法,那她便相信他。
叶永寿没想到都这样了,周济琛既然还能忍得住不开门,就在他欲再次开口之时,一道尖锐的嗓音在众人的身后响起,“圣旨到。”
众人转身望去,一队禁卫军上前来将人群隔开,刘喜左手举着一则明黄色的圣旨慢慢走上前。
这时,大门也从里面被打开,周济琛穿着一身藏蓝色衣裳从里面走出来,叶依秋则稍微落后了他一步。
刘喜见到周济琛便扬起一抹笑意,“周侍郎,接旨吧。”
周济琛一撩衣袍,笔直地跪了下去,他身后的人也跟随他的动作,陛下圣旨,闻者皆跪,原本嘈杂的街道齐刷刷跪了一片,众人安静下来,想要听听陛下圣旨中说了些什么。
刘喜轻咳一声,打开手中卷轴,高声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周侍郎屡破奇案,坚守南靖律法,实乃朝之栋梁,并州主簿叶永寿之女叶依秋温婉贤淑,秉性安和,二人情投意合,朕心甚慰,今日特为二人指婚,愿往后二人白首偕老,永结秦晋之好,共谱盛世华章。于十月十一完婚,钦此。”
周济琛率先拜首,“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人跟着呼应:“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另外,”刘喜等他们说完又道,“陛下口谕,叶永寿教女有方,晋升为司户,叶依秋孝顺有加,特封为县主,赐城南宅院一所,以供来日完婚。”
叶依秋再次叩拜:“臣女多谢陛下恩典,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叶永寿十分震惊,难怪方才周济琛这般的有恃无恐,原来他早就去跟宣宁帝求了这样一道圣旨,在他上门之时当众宣布,逼他绝了这颗心。
宣宁帝还因为叶依秋的身份,为他也升了官,这落在周洪杰眼中,
只怕又是另一番意味。
如今叶依秋是县主,还在黎安有宅院,宣宁帝的意思已经挑明,准备让叶依秋在黎安备嫁,这下他们更没有了动手的机会。
叶永寿一脸生无可恋,这下他是将两边的人都彻底得罪死了,生硬道:“臣接旨,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喜的圣旨已经宣读完毕,周济琛带头起来,他让常树给刘喜拿了一袋银钱,这才看向叶永寿,笑道:“叶司户,这些聘礼,只能劳烦您再带回去了。”
叶永寿:“……”
如今周济琛这边叶永寿已经没了任何巴结的可能,就只能坚持原有的立场,他看向叶依秋,小心询问:“依秋,你可要跟阿爹回家?”
叶依秋对着叶永寿微微福身,轻声道:“阿爹,陛下有旨,命我在黎安待嫁。”
叶依秋此时的态度与之前也用手所说的话形成了对比,也让一些人心中有了猜疑。
叶永寿面色有些不自然,他想再开口,可方才的圣旨大家全都听到了,现在他若是再多说些,只怕会被人说抗旨不尊。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刑部服饰的男子跑过来,对着周济琛鞠躬行礼,“周侍郎,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响,陛刑部和大理寺的主要人员皆要到场。
周济琛闻言一笑,侧目看向叶永寿,“没想到还有人赶在叶司户面前敲响了登闻鼓。”
叶永寿越发的尴尬,周济琛好似看不见一般,继续道:“本官现在就得过去,恐不能好好招待叶大人了。”
叶永寿:“……”
周济琛转头吩咐常树,“县主隔几日就要迁府,你们帮着收拾一番,有什么需要立即筹备。”
说完,周济琛又看向叶依秋,叶依秋笑着对他颔首,“表哥早去早回。”
周济琛应下:“好。”
周济琛走后叶永寿也没有多待,灰溜溜的让人抬着之前周济琛让人送去的聘礼就走了。
周济琛到宫中之时,刑部和大理寺的主要官员已经尽数到场,没等多久,一名身着白衣,头戴白花的女子被押解上来。
女子身形羸弱,但眼神却十分坚定,身上有一股不屈的韧劲。
宋明擎出声问:“就是你敲响的鸣冤鼓?”
女子正跪于地上,回答问题时不卑不亢,“正是民女。”
既然敲响了鸣冤鼓,这件事自是由宣宁帝亲自审理,宋明擎也没有问她有何冤屈,而是问,“姑娘既然敢敲响登闻鼓,想来也清楚敲响登闻鼓有何后果。”
“民女知道。”
登闻鼓设置的初衷是为蒙受冤屈却无处申冤之人有一个可以直接面圣述说冤情的机会,但为防止有人一丁点事就随意敲响登闻鼓,故南靖律法有明确规定,凡敲响登闻鼓之人,面圣之前都得先受一遍刑罚。
“行,”宋明擎也没再多说,轻轻抬手,很快就有人抬上来四块钉板。
孟逸泱这时也出声道:“凡敲响登闻鼓之人,若要面圣,皆要从这四块钉板上滚过。”
钉板上的钉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森寒白光,钉尖锋利,能够很轻易刺进人的血肉中,从这四块钢板上面滚过,非一般人能做到。
若是顺利通过还能活下来,就有机会陈述冤屈,若是死在钉板上,则就得不偿失。
故而登闻鼓设立那么多年来,极少有人敲响。
冤屈未述,先受极刑,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定会望而却步。
女子看着这几块钉板,扯了扯唇,抬手解下披风,在众人的注目下,毅然决然的躺在了钉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