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苍老却十分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反?这话说的容易,其他的先不说,单就武安侯手中的五万军队,都是在战场上拼杀过的,这些年太子殿下行事不敢过于张扬,四五年了,那支军队都只有两万人,虽每日都在操练,但总归没有实战过,当初老夫让殿下豢养私兵,是为了防止日后瑄王等人意图不轨,不是用来谋反的。”
来人正是太师陆景。
陆景本欲对二人行礼,被秦奕及时制止,“外祖父,这里没有别人,不用多礼。”
陆景颔首:“多谢殿下。”
陆景坐下后才道:“殿下也不用着急,此时未必就到了绝境,沈榭此人虽然难缠,但他也有弱点,之前是事发突然,我们一时应对不及,只能被迫接招,但如今亦可以主动出招。”
“外祖父的意思是?”秦奕似乎有些明白了。
陆景低笑一声,抬头看着秦奕,意味深长道:“沈家人不是还在黎安吗?”
秦桓也明白过来:“对啊,沈家出事,沈榭绝对会赶回来,只要他这次无功而返,父皇定会疑心他之前所说的事,届时,我们只需在一旁进行言语引诱,让父皇怀疑沈榭所为的目的,以后他再想查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了。”
“话虽如此,”秦奕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容易,“沈榭应该不会毫无防备,李沢和周济琛还在黎安,怕是不好动手。”
陆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李沢一个副使,没什么身份背景,要想牵制他,那还不是易如反掌,至于周济琛,他总归是周家的人。”
秦奕点头:“我明白了,多谢外祖父指点。”
当初招揽吴怀舟是想着利用沈桑宁拉拢沈榭,结果反而惹来一身麻烦,吴怀舟此人有点小聪明,但是警惕性不高,容易坏事,正好可以腾个位置出来扶持新人。
吴怀舟自从不能人道之后,整日流连于酒肆乐坊,喝的醉醺醺的,收到秦奕召他去东宫的旨意,忙服了解酒药,换了一身衣服才赶过去。
闻到他身上还未消散的酒意,秦奕皱了皱眉,冷声道:“世子当初立誓追逐本宫的志向呢,如今整日喝的烂醉,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从前吴怀舟想要为忠勇侯府拼出一条路来,可如今他注定已无子嗣,忠勇侯还有两位庶子,自己再怎么挣,最后好处也是要落在别人头上的。
他如今只想杀了沈榭报仇。
吴怀舟安静的听着秦奕责骂,一声不吭。
秦奕眼中闪过一丝鄙夷,“行了,知道你心里有气,如今有一个报仇的机会摆在你面前,看你能否把握住了。”
吴怀舟忙抬头:“什么机会?”
“杀了沈桑宁。”
吴怀舟大惊失色:“什么?”
秦奕笑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舍不得了?”
吴怀舟咽了咽口水:“臣与沈桑宁好歹夫妻一场,我......”
“夫妻一场?”秦奕讽刺道,“你可别忘了,你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是拜谁所赐,如果不是因为沈桑宁,沈榭又如何会那般对你,且沈桑宁还当着什么没发生过,继续过她的快活日子。”
吴怀舟沉默下来,秦奕趁机继续道:“前几日,张御史还亲自上门提亲,想要为他的二儿子求娶沈桑宁,现在沈桑宁虽说是拒绝了,可难保她以后不会心动,到那个时候,你唯一的女儿,可就要管别人叫父亲了。”
吴怀舟以后再无子嗣,吴晓玥将会是他唯一的女儿。
如果沈桑宁再嫁给别人......
“没关系,你若不愿的话,本宫就让别人去做,”秦奕转身坐会书桌前,“只是本宫以为,世子会想亲自体会这种报仇的快感。”
吴怀舟想到沈桑宁走的时候那决绝的背影,闭了闭眼,“好,臣会办妥。”
秦奕露出一笑:“本宫就知道世子定不会让我失望。”
周济琛在刑部的公房里,看着手里沈榭传来的密信,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又要开始干活了。
*
何家的马车从城南出来,富丽堂皇的装饰引得众人频频驻足观望。
侍从匡平与他说着今日发生的事:“今日我们的船只与李家的相撞了,李家损失惨重,要求我们赔偿。”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来碰瓷,看样子是本公子近些日子心善,让他们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那就让人去把李家的船砸了吧,将闹事的人打一顿扔回李家,莫要耽搁几日后的下江。”
何凌善眯着眼斜靠在马车上,有两名侍女在一旁给他扇凉,喂剥了皮的葡萄。
匡平应道:“是。”
“雨筠呢?”何凌善想起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妹妹来,“最近在做什么?”
匡平:“五小姐最近还整日隐瞒身份跟在那位穷秀才后面跑。”
何凌善皱了皱眉:“派人跟着些,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若是真喜欢,我有的是办法让他娶她,何需如此麻烦。”
“公子放心,五小姐有分寸的。”
“分寸?”何凌善语气中带了一丝恨铁不成钢,“她要是有分寸,也就用不着我这般操心了。”
外面的车夫这时候出言问了一句:“公子,接下来要去哪?”
“富宝居。”
何凌善这几日心里一直念着上官茹,自从见到她,感觉身边的女子都差了点意思。
匡平:“......”
您难道不是一样?
一进门,江老板便迎了上来,笑起来脸上的肥肉全都堆在一块,“何公子,您来了,今日是要玩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