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现在,你从千里之外听闻老臣有了动作,都要巴巴地回来,哪怕藏身于谢家,以与谢影湛成亲做遮掩,也要亲自帮他!」霍玄承的笑意更盛,似乎畅快至极,「太好笑了,太好笑了!长公主殿下对皇上是怎样的情深义重,才能这般辜负太傅大人哪?」
盛云霖「呵」了一声,冷冷道:「我与谢斐的婚事并不如你所言,你想挑拨离间也没用。」
「是吗?」霍玄承抬起了眉,故意做出一脸疑问之态,「是我老糊涂记错了?今日不该是你与太傅大喜的日子吗?怎么你们两个人,都在这朝堂之上站着呢?!盛云霖,你就认了吧,在你心里小皇帝到底有多重要,别说一个谢影湛了,就算是十个也比不上啊!」
盛云霖忽然有些不敢去看谢斐此时此刻的神情。
霍玄承声声刺耳,刺得她的心脏血淋淋的,疼痛欲裂。
可她还是定定站在原地,不动如山。
「报——!」太和殿外,忽有士兵来报,「边境八百里加急!齐国忽然在与我朝交界的楚江对岸陈兵五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传信的士兵话音未落,霍玄承就已放肆大笑了出来。朝臣皆不知平日里斯文儒雅的丞相竟还有这般癫狂之态,纷纷后退了几步。
「盛云霖,你看哪!最后还是我赢了,不是吗?」他的脸部肌肉已然扭曲了起来,「你知道齐国的军队哪儿来的吗?我请来的!如今齐国支持的人是我,你在这朝堂上跟我斗又有何用?你是可以一边跟我在这京城开战,同时还能应付得了边境大军吗?!还有,我告诉你,小皇帝此番必死无疑,你也乖乖地随他去了吧,我会成全你俩的『姐弟』情谊,让你们死后葬在一处。怎么样,是不是足够仁至义尽了?」
盛云霖静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是一种可悲的情绪。
或许是和霍玄承斗了太久,以至于到了这一刻,她只是感受到了浓重的悲哀。
可这悲哀稍纵即逝。她面向朝臣,朗声道:「霍玄承勾结齐国,意图谋反,诸位大人皆为见证!刚才没跪我的,一并算作霍玄承的党羽,以谋反罪论处!」
霍玄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盛云霖,你还认为你能赢我?」
「让这个士兵把话说完吧。」谢斐忽然道。
殿外被吓到有些呆滞的士兵方才如梦初醒,道:「报!齐国称,霍相与梁王勾结,意图助梁王谋反,只要我朝肯交出霍相,他们就……就退兵!」
霍玄承浑身一滞。
他的目光浑浊,眼珠凸起:「不可能……怎么可能?!梁王昨日才传信与我,说万事俱备……」
盛云霖叹了口气。
「霍玄承,你就是太自信了。」她逆着清晨的阳光,目光静如冰湖,语调淡漠,「八年前,你就觉得本宫和皇上不是你的对手。这倒也正常。可八年后,你居然还是这么觉得,本宫便只能认为你故步自封、愚蠢至极了。你仔细想想,你远在京城都可以搭上梁王,为何我就不能与齐国皇室的人互通有无呢?你不会真的觉得,本宫和皇上在这八年里毫无长进吧?」
「是你……那天夜里的人,是你……还有风无痕!也是你派来的!」霍玄承几乎歇斯底里。
「是啊,此时陈兵楚江的是齐国十七皇子,这是我授意的;假冒梁王从齐国给你传信,也是我让十七皇子做的。你有什么多余的话,就去齐国说与他听吧,说不定那位梁王会跟你死在一处呢?」
「报——!影卫飞鹰求见!」太和殿外第三次传来通传声。
「宣。」盛云霖道。
飞鹰入殿,跪下道:「回禀殿下,反贼霍玄承的私军今天早上开始集结,现已被悉数捉拿。他们原是藏在了一个村落里,伪装成了村民,那整个村子都是伪装的,妇孺皆是反贼妻小。如今禁军已包围该村,请殿下发落!」
一句句话,掷地有声。
霍玄承听罢,终是往地上一跌,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分明做了万全的准备……怎么会这样……」
伴随着他重重往地上一坐,那丞相的头冠亦跌落下来。霍玄承发丝散乱,就那样兀自坐在那里,竟像一个失魂落魄的乞丐一般。
整个朝堂上鸦雀无声。
最终,盛云霖厉声道:「刑部尚书邱志同,京兆府尹谢珏,影卫所统领飞鹰听命!反贼霍玄承及其党羽,全部擒入大牢,听候发落;立刻查封霍府,霍家上下皆以谋反罪论处,逃窜者斩立决;霍玄承所豢养的私军,就地坑杀之,一个不留!」
「微臣遵旨!」「莫将领命!」三人皆异口同声道。
「本宫乏了,退朝。」盛云霖面无表情道。
宫中禁军亦在此时小跑入殿,兵器相撞的声音与饶命的哭喊声传来,太和殿里又嘈杂成一团。
盛云霖转过身,朝内殿行去,只留下一个绛紫色的背影,极度雍容,而又令人胆寒。
第18章 尘埃落定
盛云霖快步下了朝,一出太和殿便直奔乾清宫,眉头紧蹙,薄唇微抿。她刚踏进乾清宫的门,里里外外便跪了下来。
「都平身。皇上如何了?」盛云霖焦急地问道。
太医战战兢兢道:「老臣惭愧,无法验出皇上中的是什么毒,因此也不知该如何解……」
「你的意思是,知道了是什么毒,便有的解了?」
「这……会有机会。」太医不敢把话说太死。
「废物!」盛云霖怒道,「皇上还能撑多久?!」
「从、从脉相看,至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