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的。」谢斐道。
盛云霖得出了结论:谢斐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见得比她要弱,反正都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于是依照商量的结果,贾诚去准备银票,谢斐和盛云霖回屋「继续商讨追捕风无痕的方案」,三日后,先赎回玉,再做打算。
两人回到谢斐的房间,盛云霖故意斜着眼睛看谢斐,眼睛里带着玩味的笑:「想不到啊,我们谢大人,清廉正直,人品贵重,却陪我做这种坑陷朝廷命官的事情?」
「特事特办。」谢斐道。
「哦?」
「我们的目的是把玉拿回来,看霍玄承到底想做什么,那就得和风无痕合作。答应继续帮他追查,也有理由留在此地观察。」谢斐解释道,「还有,你决定了要帮程家那个小孩子,那让贾诚用这种方式赔钱,也说得通。」
「哎,其实我还想自己坑一笔下来。」盛云霖托腮,「毕竟穷。」
谢斐一愣:「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直接买。」
「总不能一直花你的钱啊。」
「……反正是你发给我的俸禄。」
「哈哈哈哈!」盛云霖捧着下巴,笑得很开心,「是了,我还给你发过好几年俸禄呢!不过嘛,我既帮风无痕的忙,又帮贾诚的忙,合该收点儿好处费。这样日后我行走江湖时,也不至于没钱花。」
「你要行走江湖吗?」谢斐问。
「哦,我随口说说。」盛云霖摆摆手。
她其实也没想好以后要做什么。除了不想回到京城那个伤心处外,她好像去哪里都行。
倒是不知谢斐是否愿意陪她。反正谢斐都是要云游四海的,一起云游也没什么吧?
可她也不太好问这个问题。万一人家不愿意呢?那场面岂不是很尴尬。
三日后,秦淮河上,贾诚与风无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
盛云霖那日并没有去,她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宁可窝在屋子里研究风无痕给他的小札;谢斐倒是去了,盛云霖听谢斐回来后说,风无痕并未亲自到场,而是让一艘空船行到了秦淮河上,贾诚按照风无痕的要求,亲自送了十张万两的银票上去,本以为能见到风无痕本尊,却发现船上只有一张字条,说是已经原物奉还了。
这块被贾诚奉为「和氏璧」的宝玉,是怎么从贾府中被偷走的,又是如何归位的,贾府中人一概不知。贾诚意识到风无痕是在故意羞辱自己后,气得跳脚,却也无可奈何。
是夜,盛云霖特意没睡,哈欠连天,足足等到了后半夜,才等来了风无痕。
「你可算是来了,我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盛云霖一边抱怨,一边伸出了手,「我的好处费呢?」
风无痕将五张银票递到了盛云霖手里,笑道:「我这不是怕谢影湛又突然出现,你不好解释嘛。我可是特意确认他睡着了,才过来你这儿的。」
「我可谢谢你啊。」盛云霖扯了扯嘴角。
「不过,提醒你一下,陈朝境内兑换这些银票,是有可能被追踪的。」风无痕敛去了笑意,语调正经了起来,「你可以找机会来齐国兑换,我在上面盖了我的私印,随便去齐国的哪家汇通银庄,指出此私印,对方都不会为难你。」
借着月光,盛云霖仔细瞧了瞧那「风」字的私印,目不转睛地问道:「所以,风无痕——你到底是什么人呀?」
「——你又是什么人呢?」
「……」
「盛姑娘,我们各自都有身份想要隐藏,既然相识一场,便不要深究了。」
「也是。」盛云霖点点头。
他赠过她两件礼物,她也帮过他的忙,一来二去的,就算不是朋友,那也是熟人了。
盛云霖想:既是有过合作的熟人,那有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确实没必要深究。
风无痕临走前,提醒了盛云霖一句非常重要的话:「盛姑娘,你不是想知道『梁王』是谁吗?不妨去问问齐国人。」
「……!」盛云霖蓦地一惊,而风无痕已然消失在了月夜之中。
「齐国的……梁王?」她低声沉吟,就连最后一丝困意都烟消云散了。此时此刻,她的神智异常清明,眼神却变得危险了起来。
多年培养出来的、刻蚀在骨子里的对权力的敏感,让她意识到,那块宝玉只是对方欲望的冰山一角,而海平面之下,还隐藏着巨大的黑暗。
那是她绝对不愿意、也不可能拱手让人的——陈朝的江山。
第09章 霍相谋反
江宁城郊,有一座别院。
这院子从外头一瞧,便是富贵人家的郊野居所。仆从常在,主人却不常来,是以周围的居民也不知这院子到底归属哪家。
别院的正厅内,一个留着黑色长胡子的瘦削男人正端坐在主位,他的眼睛细而狭长,远看像是眯着一般,而只有凑近了,才能发现其中漏出的精明来。
此时此刻,男人的面色极差。
贾诚站立着候在一旁。他有些虚胖,脑袋上不停地冒汗。
「舅父……」他的声音讪讪的。
「你是说,谢影湛一直住在你的府里,还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小娘子?那块和氏璧,还是他们帮你找到的?」霍玄承把贾诚先前对他说的总结了一番。
「是、是的……」贾诚的声音更虚了,但他还是试图为自己辩解一番,「外甥担保,谢太傅什么都不知道!而且这和氏璧不是找到了吗?也没误了时间呀?」
「荒唐!」霍玄承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水花四溅,吓得贾诚一惊,眼珠子都快蹦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