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他化成灰孤都认得,不要以为孤喝醉了就敢来骗孤。」又是一巴掌上去。
他想让我安静坐好,我偏不如他意,对着他又掐又咬,那双毫无血色的薄唇,再度被我咬的鲜血淋漓,顿时使整张脸耀眼夺目起来。
我揪住他的领子,逼他低头,「跪下。」
他顺从地跪在水里。
我坐在池岩上,一脚踩他肩上,用脚趾按了按他的嘴角,「伺候孤,直到孤高兴为止。」
眼前似有一片片白光闪过,如漂泊的一叶浮舟,在风浪中无处安放,随波逐流。
……
待我醒来,只我一人醉倒在书房中,仿若春梦了无痕。
我问小云子要人,他说我喝醉看错人了。
「小云子,你莫当孤是个傻的?」我冷笑一声,桌上砚台飞出,似一道流光砸中他胸口。
「奴才不敢。」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冷汗津津,「陛下饶命,昨夜的确有一侍卫潜进房中,他自觉冒犯了您,已以死谢罪,但求绕过府上其余人等。」
「哦,以死谢罪啊,尸首呢?」
「他是投河自尽的,尸首,」在我凉凉的逼视下,他吞吞吐吐道,「尸首被河水冲走了,没有找到。」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眼见他禁不住地发起抖来,我摆了摆手。
「小云子,你的功力还是不到家啊,多和你师父学学吧,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是,是,谢陛下教诲。」
蠢货,撒谎都不会,殷百里撒了个弥天大谎,将我骗的团团转,照样面不改色。
第10章 、
三番四次「弄丢」了男宠,小云子这几日在我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趁着某日夜黑风高,我带了一路人马,去了一趟城外,刨了个坟,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三日后,一纸诏书,封苏丞相家二公子为侧夫,入芝兰宫。
苏暮白想狸猫换太子,那便势必让我有孕,才能拿他孩子掉包我的孩子,但如果我怀的是苏二的孩子呢?
所以,我何不将计就计,一石二鸟。
一鸟是苏家,另一鸟……现下也不知道藏在哪个深山老林里。
「陛下,请让子染服侍您。」苏二脸颊酡红,香肩半露,眼波迷离。
我抬起他的下巴,他顺势握住我的手贴上来。
突然,我「啪」地甩了他一巴掌,他显然被我打蒙了,泪眼朦胧,捂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死活的东西,凭你也配入宫和暮白争宠,看在暮白面上,孤劝你好自为之。」
我欲拂袖而去,他却猛地抱住了我双腿,「陛下当初定下的皇夫明明是我,为何如今却另结新欢?子染只想常伴陛下,不与兄长争宠。」
他见我冷着脸不语,竟一头撞向着床柱,试图以死明志。
小云子将人拦了下来,我自然是被这一片痴心「感动」,心疼又无奈地「留宿」于他宫中。
这便是苏暮白口中那个「单纯率真」的弟弟?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群披着羊皮的狼。
望着帐内与影卫滚做一团的苏二,我不禁犯了嘀咕,人竟然没来?
又等了半月,日日夜宿芝兰宫,人还是没有出现。
小云子不明所以,斗着胆子问我,既然已经知晓苏家的阴谋,为何还要接苏二入宫。
我摸着案上新造的玄铁链,斜睨他一眼,「你说呢?」
他干笑两声,摸摸鼻子不再言语。
当然是放长线钓大鱼,可这鱼到底跑哪儿去了?
看来还不够刺激他啊,得再加一剂猛药。
又过了一月,京城南风馆石破天惊地出了位「大美人」,其人十分肖似九千岁——殷百里。
坊间传言,宫中一位贵人为讨美人欢心,豪掷千金,夜夜笙歌。
南风馆的天字一号房。
屋里既无美人也无歌舞,十分安静,只偶尔响起烛火噼啪声。
看完手上最后一道折子,我敲了敲桌子,小云子推门而入。
「人还是没来吗?」
「回陛下,并未发现可疑人等。」
「你究竟有没有告诉他,孤找了个他的替身,想要接进宫中。」
「说了说了,」他擦擦头上的汗,「奴才已经留了暗号,但实在不知道师父去了哪里,又是否看到暗号。」
若非我再三逼问,甚至要下令将殷百里拉出来鞭尸,他小云子怎可能说实话。
明早还要上朝,我示意他们远远跟着,只留我一人作平常妇人打扮,徒步回宫。
途径一条漆黑的小巷子,我犹豫再三,还是举步踏入。
刚走了十几步,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的男声,阴寒幽冷。
「娘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来了!
强压住心头的兴奋,我故作惊恐地想要逃跑,他不慌不忙地追上来,飘来一股浓重的酒味。
我假意挣扎两下,腰一软便被他接在怀里,直飞进了一户荒废的后院。
小云子得了我的命令,没有跟上来。
小池旁,柴房里,雨打芭蕉,花蕊颤动,搓粉团珠,娇娇儿婉转莺啼,泣声连连。
风卷残云,云雨初歇。
「你既已得了妾身,便要对我负责。」我懒洋洋地窝在他怀中,手指在他唇上一点点描绘。
这张脸还算好些,尚能入眼。
「不过一场露水情缘,夫人怎地当了真?」他薄唇扯开,讽刺地笑起,眼里凉薄无情,端的是一副负心汉模样。
「在下已有家室,夫人去了,怕是只能做个外室。」
「你不是说你婆娘红杏出墙,你借酒浇愁,才会将我错认,如今吃干抹净便不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