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像,也不是他,死人怎么可能复活呢。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沙哑着开口,要他进去杀了这一对狗男女吗?
对,这样更像了。
我让他不许动,身子附上去,把他推倒在地。
他双臂缠上来,将我的身子贴地更近,与我争夺方寸之地,忽然他反客为主,翻身将我压在下面。
「陛下,臣想以下犯上。」
「犯呗,孤允了,」我搂着他的脖子咯咯笑开,「但不准脱衣,敢不听话孤杀了你。」
他将我抱起,一路入宫如入无人之境。
芙蓉帐内,我断断续续地问他,你一般在宫外走动,怎对宫内如此熟悉。
他答,云公公之前交代过。
「你来孤身边吧,孤想要你。」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答道,「遵命。」
没有谢恩,只是遵命,看来还是个有脾气的。
第二天一早,小云子告诉我,随月还有公务在身,待完成后,便调来我身边伺候。
过了半月,他又告诉我,随月因公殉职了。
有点可惜,这刚看上的男宠,还没到手人就没了。
我让小云子多发点抚恤金,他说随月无父无母,我说风光大葬,小云子说他是掉下山崖,尸骨无存。
不禁有些唏嘘,这人也着实福薄了些。
第9章 、
正当我苦于如何扳倒苏相,而不致使朝堂动荡时,小云子突然交给我一样东西。
是一把钥匙。
他说殷百里在千岁府留了东西给我。
「千岁爷他还给您留了一句话,他说,您想要的,他都会给您拿来,万死不辞。」
我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千岁府一直没动过,苏相多次上奏,要我把这宅子赏给有功之臣,我一律没理。
殷百里虽是个太监,但喜好极致的享受,爱奢华,好美食,府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处处雅致怡人,别具一格。
我打发了人不许跟着,独自去了温泉池,殷百里似乎对这儿情有独钟,他在这里曾不只一次让我飞上云端,又婉转哀鸣。
在水里摸了半晌,摸出了一个大铁盒,我吃力地抱着它去了书房,用钥匙打开。
里面,既无金银美玉,也无珠宝华服,只是一沓厚厚的纸张。
待全部翻阅下来,我发疯一般,将整个书房砸了个稀巴烂,最后颓丧地坐在一地狼藉中,捂着脸又哭又笑。
殷百里这是在做什么,以为这样我就会念他的好,承他的情,对他念念不忘?
他一个阉人,凭什么敢这样的自以为是。
盒里只有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份名单,他将朝中势力细致划分,分门别类地列出人事,哪些是可信之人,哪些是可拉拢之人,哪些则是需要提防之人。
「严怀此人,虽有大才,但心志不坚,刚愎自用,故而贬去岭南,稍作历练,陛下可礼贤下士,将其笼络于手。」
「王达此人,处事圆滑,长袖善舞,但本性懦弱,难堪大用,陛下许之以利,便可驱策,但万万不可宠信,以使奸佞当道。」
「刘永,表面清廉,一心为民,其私下囤积良田,哄抬米价,纵其恶仆伤人,其子强抢民女,嗜好娈童,故而陛下可将其治罪,以收拢民心,震慑宵小。」
……
第二样东西是几封与鞑靼往来的书信。
他许以鞑靼皇位,要求鞑靼二皇子出兵,假意攻打大邺。趁鞑靼国都空虚,他则趁虚而入,发动政变,将二皇子推上皇位,并逼其向我大邺称臣纳贡。
第三样东西是一份罪证。
上面洋洋洒洒地列了数百条他的罪状,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弄权专舞,通敌叛国,对上阳奉阴违,对下威逼利诱,汲汲于名利,窃窃于皇权,只差一步登天——禅位称帝,改朝换代。
这便是,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
我想要海晏河清,四方安定,他便暗中着手准备,以身为石,替我铺出一条锦绣大道。
我想要做千古明君,流芳百世,他便替我背负万世骂名,染满手血腥,禹禹独行。
我想要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奉上。
明月照百里 2
「殷百里,你这个骗子!」
月上中梢,我在房里喝的酩酊大醉,满脸泪痕未干,灵台晦暗一片,不知今夕,不知岁月,只想醉倒在这无边无际的混沌中。
有人推门而入,带来熟悉的檀香味。
「孤不是说了,不准任何人进来,滚!」
「陛下,你醉了。」他冷冷道,伸手夺过我的酒壶,我怒视于他,反手给了他一巴掌。
「谁许你进这里的,给孤滚!」
他轻轻擦干我脸上的泪,强硬地将我抱起,「地上凉,陛下不可久坐。」
我大骂要诛他九族,要他满门抄斩,要将他贬为奴隶,要他凌迟处死,他不为所动,只一路将我抱进温泉池,似乎一点也不怕我。
「陛下,奴才去为您唤人进来伺候。」
他转身离去,背影像极了那人。
「殷百里,你去哪儿?」
话落,他的身子猛然一僵,我趁机扯住他的腰带,将人整个拽进池里。
他呛了几口水,踉跄着站起,眼尾发红,薄唇紧抿,那张极其普通的脸,霎时变得潋滟起来。
连带着正面也越发像了。
我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想也不想地又给他一巴掌,「殷百里,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以为孤就会接受你的好,自以为是!」
他扶我站稳,嗓音低哑道,「陛下,奴才不是千岁爷,您认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