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百里身上有很多伤,多是陈年旧伤,只有一道新伤——心口处铜钱大小的箭伤,尤为明显。
我问他,那些鞭伤和烫伤怎么来的,尤其是下身,几乎密密麻麻地数不清。
「月儿,不要问,求你不要问,你不会想知道的。」
「是汪徵做的吗?我待会便下旨,将他拉出来鞭尸。」
「鞭尸?」他笑得阴森如厉鬼,「那杂碎一早便被我扔去喂狗了,连灰都没留下,哪里来的尸体。」
我摸着他心口的那道箭伤,想说点宽慰的话,他突然捂住我的眼睛,「月儿,咱们来玩点新花样如何?」
我下意识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忽然计上心来,「好啊,不过你得听我的。」
先前太医院开了祛疤和养肤的药,我要给他上药,偏他不让我看。
好说歹说,他才许我上手。
我让他蒙上眼睛,躺好不许动,趁其不备,除其布衣。
俯首甘为君尝露。
他被惊住,一下扯开布条,按住我的脑袋,眸色逐渐加深。
自那以后,他似乎尤爱咬我双唇,眼底的兴奋藏也藏不住。
第14章 、
即便我的后宫中只有两个男人,照样是斗的风生水起。明日你宫里死了个太监,后日他宫里少了个宫女。
我在中间煽风点火,甚至向苏二暗示,立腹中孩儿为太子(女)。
当初苏暮白抢了他皇夫之位,如今这太子(女)之位怎能还让苏暮白拿走。
苏二倒真信了我的挑拨,行事再无所顾忌。
如此一来,苏暮白被绊住了手脚,没了功夫在我身边时刻探寻。
不过,他却刻意造出一副帝后情深的模样,而我也乐得配合。
但回头,殷百里会变着花样折腾我,每每这个时候,我又后悔不已。
京师三大营,以五军营兵力最壮,乃是是京营卫戍的主力。而苏相一党之所以有恃无恐,正是因五军营统帅是他们的人。
我问殷百里该如何是好,彼时他正替我批阅折子,只懒懒一掀眼皮,吐出几个无温的字来,「杀了便是。」
我叹息扶额,「没有证据,贸然斩首只会给苏相留下把柄,引起群臣激愤,难堵天下悠悠之口。」
「难道我殷百里杀人还需要理由?」
是夜,一队锦衣卫乔装夜行,奔出皇城,五军营统帅死于非命。
次日,朝堂上几乎吵成了一锅粥,苏相力主查明真相,找出凶手。
我以胎气不稳为由,命大理寺全权查办此案,大理寺卿乃我一路提拔,自然是查不到任何线索。
这厢我和殷百里暗中部署,那边苏相他们摩拳擦掌,且苏家兄弟斗法正激烈。
所有人都在等待某个时机。
假孕六月,我以身体不便为由,将朝政交于皇夫苏暮白打理,令苏相从旁辅佐。
他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在朝中四处安插自己的人手,只待我「驾崩」之后,他们一呼百应,扶「新帝」登基。
殊不知物极必反,盛极必衰。
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苏暮白暗中调换了宫中的人手、换防,渐渐的,我似乎被软禁起来了。
终究是他棋高一着,斗法不过两月,苏二便被人发现与宫女私通,当场捉奸在床。
苏二求见我最后一面。
我去时,他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样,握着我的手,求我一定要把这孩子生下来,让我小心他父亲和兄长。
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说从始至终都知道这孩子不过一个工具,一个逼苏家走上绝路的工具,但终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路是他们苏家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他只求我看在往日情分上,能留下这孩子。
待他彻底没出的气儿了,我替他合上眼睛,命人将他厚葬。
权势的确使人疯狂,为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同胞兄弟乃是亲生子都可痛下杀手。
殷百里一直跟在我身后,一进寝宫,他便抵了上来,语气森凉,「月儿,他死了,你心疼了?」
「没有,」我回抱住他,「只是觉得我们都该好好的,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们都要好好的。」
「当然会好的。我殷百里纵然是修罗恶鬼,便是满天神佛在上,也不能将我收了去,定会和月儿长长久久一生。」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第15章 、
锦衣卫磨刀霍霍,神机营蓄势待发,只待我生产那日来临。
苏二死后,许是万事俱备,苏暮白越发春风得意起来。
大抵是想到,这是苏二的唯一骨血,他对我腹中孩儿倒是真心实意的关照。
撇去现下局势不谈,若是坐在一起闲谈,也算得上岁月静好。
他心思缜密,自然是注意到了一直跟在我身后,乔装打扮的殷百里。
于是随口问了句,怎么最近没看到云公公,反而换了个脸生的小太监上来。
我说,司礼监最近有太监私下拉党结派,小云子赶去处理了。
他漫不经心地打量了一圈殷百里,忽然暧昧一笑,「原来陛下还是念旧情的。」
「此话怎讲?」我故作不解。
「这位小公公,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是吗,许是长的太普通了些,看着谁都像。」
他倒了一杯茶给我,意有所指地问,「陛下为何不问问,我想到了谁呢?」
「苏卿若是想说,方才便说了,孤何必故意讨人嫌。」我接过茶,无所谓地笑笑。
他盯着我的表情看了一会,很快便一脸释然道,「是我看岔了,想来那人绝无可能出现在这儿,死人,又怎么会活过来,陛下您说,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