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看到几个臭小子撕扯在一起。
周雪生的手都快伸进人衣襟里去了!
我病得不轻。
明明是正常不过的小子们之间的胡闹,我竟然觉得此景龌龊不堪。
我破口大骂一通,又觉得自己丢人现眼,匆匆离开。
那夜我竟做了个荒唐的梦。
那被扯开衣襟的人换作了我,周雪生的手摸上我的胸膛……
我病得彻底,竟然想,得到他。
我认命了。
我确实离经叛道,喜欢上一个男人。
这一认命,我竟久违地平静了。
7.
周雪生或许因为常年在边陲与儿郎们摸爬滚打,于情爱一事十分懵懂。
吏部侍郎家的小女儿送了他一方手帕,他竟然转手给一个小孩儿包了摔伤的手。
也没有回应那小姑娘,反倒悄摸地问小遇:「为什么要送我帕子,擦汗吗?大男人拿手帕擦汗不会显得娘儿们儿唧唧吗?」
小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不懂啊……
不懂好啊。
我向皇上谏言,明年春闱,京城各个学子应闭门不出好好温习。
我自请教周雪生认字。
理由冠冕堂皇,什么为皇上分忧,什么为国家培养肱骨,什么与周小校尉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掩盖我的龌龊心思。
8.
父亲与故交许将军喝酒,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周雪生身上。
说那小子机灵,又胆大心细。
任性妄为但是从不越过底线。
我认同。
毕竟那些洒在地上的石头都会收拾干净。
说起十岁时,原本是在后方帮着看顾粮草还有挑水做饭的。
一次有敌人摸过来要烧粮草,小子薅起羽箭边射边喊:「敌袭!有敌袭!」
事后问他怕不怕,他说不怕。
然后跟着上战场,虽说都是作为战后打扫战场的,也会遇到小股敌人,但从来没有退缩过。
「小不点儿的一个人,跟老子的刀一样高,竟然还能从战场拖回受伤的同袍来。」
我竟听得入了迷。
这是我从未了解过的另一种生活。
战争惨烈。
但是这次竟然有了实质感。
十三岁当了百夫长,领一百兵能奇袭,穿插冲杀。
十四岁带人奔袭敌人后方,和其余序列配合交战,成功烧了粮草。
「小子前途无量啊!但是周勇那老匹夫直接不干了,尚公主了,也是怕独苗苗……」
话语未尽,但都听懂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班师回朝途中还有一趣事,」许将军突然又高了兴致,「路上遇到一家人葬母,一口薄棺,但有个小子太小没力气,就要倾倒之际,周雪生飞身过去用肩顶住了。然后穿着一身铁甲一路帮着抬上山去。」
许将军突然望向我:「换做京城的公子们,可会这么毫不犹豫?」
我怔住。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但我知道许多达官子弟不会。
似乎不需要我回应,许将军一脸追忆之色。
「那小身板儿,十岁就帮着同袍敛尸抬棺,抬了多少同吃同睡的弟兄啊……」
或许他此时不仅是在说周雪生,也在说他这金戈铁马的大半生,以及千千万万个将士。
临走我和父亲将他送到府门前。
一跛一摇的腿脚昭示着他的功勋。
我突然很想见一见周雪生。
9.
我围着周雪生在他附近猜了一圈灯谜,手上拎七八个,他宁愿叫五大三粗的赵钰叶阑李静松。
杨文旭想上前,我让人引开了。
他终于找上了我。
冰凉的手抓住我的手腕,我心一颤。
我冷冷看了那想上前的三人一眼,随他四处猜灯谜。
他的笑,是因为我。
他的欢喜,是因为我。
我大概是病入膏肓。
竟然想让他喜怒哀乐皆是因我。
可是他朋友甚多。
他送我的那块玉佩是雕工粗糙的牡丹花。
我自己悄悄在不起眼处刻了「雪生」二字,珍藏在枕头下,每晚攥着睡。
10.
赵钰李静松追姑娘,不用我出手。
叶阑杨文旭还跟周雪生扎堆儿。
我和杨大人喝了两回茶,传授了一些备考的方法和书籍,杨文旭也没空了。
小子到叶家与叶阑打得火热。
笑声在院子外都清晰可闻。
打开门,两人挨得紧紧的。
我把叶阑大卸八块的心都有。
我喜欢教周雪生。
他笨。
我可以多教几次。
明目张胆盯着他的眉眼,嘴唇。
明目张胆靠近他,拥住他,手把手教他。
教他练武,更能明目张胆碰触他。
他觉得一切正常,甚至学武十分专心。
而我心动难忍,喝了一壶又一壶的茶水。
虽然夜夜被梦折磨。
醒来又空虚孤寂,谴责自己卑劣肮脏。
但我每日都是喜悦的,连同僚都问我是不是喜事将近。
还喜事将近,是坏事临门了!
那书生竟然又送周雪生簪子!
那小子愣头愣脑,我真怕他收了,忙上前先接了,还把簪子粉饰成同窗礼物。
他真信了,伸手来拿。
我气不过,暗中使力,把簪子折断了。
那书生伤心控诉,周雪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让他多读书。
我怎么可能告诉他,那书生的喜欢呢?
他只需要知道,我的喜欢就够了。
他在马车里睡着了,我将他放在我腿上。
双眼闭着,睫毛纤长,琼鼻秀挺,娇唇红润。
我觉得口渴,忍不住一次一次吞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