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启看了眼许安繁。
许安繁想跟他解释这不是自己的要求,又觉出突兀,最后还是没开口。
大概是不好拒绝姚老师, 庄启说了声“行”。
许安繁只得拎着装衣服的手提纸袋,跟在他身后离开。
庄启开的还是当时她在黎群英家楼下见到的那辆布加迪,许安繁坐上副驾驶,把袋子放到脚边。
男人发动车子,修长手指搭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你住什么地方。”
许安繁说了自己的地址,又道:“先去洗衣店吧,这样之后能尽快把衣服还你。”
庄启不说话,驶离了车位。
许安繁发现他现在开车比从前沉稳了许多。
上次坐庄启的车还是大学时候,现在像是跟那时隔了万水千山,当年乘着日落去追飞往英国的航班,心跳呼吸都悸动,如今只剩一片残雪般的静默难言。
道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庄启要去的洗衣店似乎很远,车开了好久也没到,正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午后,淡淡酒意让许安繁的眼皮发沉,她倚在靠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许安繁似乎感觉到车子停下,她那侧的车门被打开了,只是因为还困倦着,她并未第一时间醒过来,只是察觉到腿边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似乎有谁在取什么东西时不小心碰到了她裙摆下的小腿。
她下意识地收了收,对方顿了一下,随后车门关上,周遭又安静下来。
许安繁睡醒是一个钟头以后的事情,车已经停在了她家楼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不成想恰好捕捉到了庄启停留在她脸上的眸光。
庄启似是意外:“醒了?”
许安繁试图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早就到了吗,怎么没叫我。”
庄启只回答了她前一个问题:“刚到。”
他说话的时候还有些心不在焉,让许安繁觉得他方才似乎在出神。
车里十分宁寂,许安繁发现脚边的袋子已经不见了:“衣服你自己送去了吗?”
庄启说送去了。
许安繁沉默了下,真心实意地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她又问:“有店里的联系方式吗,我帮你去取。”
不等他答话,许安繁就自顾自加上一句:“我问你助理吧。”
她想要离开,庄启却没有开门。
许安繁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终于反应过来似地给她解了锁。
“我走了。”她说。
庄启薄薄的嘴唇动了动,给了许安繁一种他想要同她说些什么的错觉。
但他并没有。
许安繁下了车,炎夏的气温将她包裹,快要走进单元门的时候,她忽然听到身后不远处的车内传来一阵隐约的旋律。
音量很低,她却听得分明。
“怕跨出界线进入了禁飞区,担心有了爱慕难避免心碎。”
是《苏眉》。
许多年前在泳池旁边,她唱给他的那首歌。
许安繁的睫毛颤了颤。
庄启在车上出神,是因为想到那天了吗,那他记得更深的,到底是那天她在车上睡着,枕着他肩头不敢醒的心思,还是他把岳照带出水面时,两个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呢。
周一许安繁拨通了庄启留给她的那个号码,的确是他助理接的,她问清庄启去的那家洗衣店,又向助理要了收快递的地址。
助理是个年轻男生,他些许迟疑地问:“许小姐您不来送吗?”
许安繁避重就轻道:“这样不是更方便。”
助理想了想:“那许小姐,还是我去取吧。”
许安繁是那种不喜欢添麻烦的人,虽然对方是庄启助理,但她也不想凭空给人增加工作量:“没关系的,我这周正好有事要出门,过去拿也很方便。”
她这周有个文学奖的颁奖仪式要参加,宋问凝会陪她一起。
庄启的助理见她这样说,也只好把地址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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颁奖仪式那天宋问凝开车来接许安繁,许安繁坐上去以后,宋问凝打量她一番:“妆都没化?”
许安繁指指自己的嘴唇:“化了,这不是涂了口红。”
宋问凝无奈:“涂个口红就算化妆了?”
“还抹了防晒,买的时候店员告诉我这款能调和肤色。”许安繁说。
宋问凝已经懒得跟她在这些事上争了:“行,你就是仗着自己那张脸。”
“对了凝姐,结束之后你能送我去一趟洗衣店吗,我有件衣服要拿。”许安繁说。
她把那家店的名字和地址告诉宋问凝,宋问凝很惊讶:“你是买什么高定送去养护了?它家收费贵得吓人,还是会员制。”
“不是我的衣服。”许安繁说。
她告诉宋问凝自己参加姚老师儿子的生日会时弄脏了一位客人的衬衫,但没说对方是谁。
宋问凝“啧”了声:“你真会挑,那么贵的衣服,人家没生气?”
许安繁回忆了一下庄启的表情,看不出他生没生气,毕竟从在市局见到他的第一面起,他就一直是那样的。
“可能还是有一点儿吧。”她不太确定地说。
很快宋问凝的车子就开到了举办颁奖仪式的酒店外面,她停好车跟许安繁进去,在主办方那里签过到之后,她就带许安繁到处去社交,说今天来了不少知名出版商和影视平台的老总,说不定以后就有合作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