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完自己那段因理想不一致,而充满遗憾不得不分开的初恋后,顾望津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叶明宜:“明宜,你呢?”
被点名,走神的叶明宜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她看着自己施力压到泛白的手指,迟疑:“我?”
她刚才发现,在他们讲自己故事的时候,她一直在思考,孟谨礼会是一个为情所困的人吗?
他没理由瞎编答案。
在她眼中,他只会修正自己的失控,克制自己的心动,能感受到一分真心,是因为他只有一分,也只愿意给出一分,那一分已经是难得的全部。
他真的有一个那么重要的初恋吗?
推翻掉她过去对他的一切认识,残忍地告诉她,他也能用情至深地爱人,只是她不被爱而已?
没有放下,也包括在从前,他们的那段时光中吗?
胸口处淡到察觉不到的酸涩感,告诉了她这一题的答案。
五指摆了摆,她自嘲地叹了声气:“也放不下,投入的感情和精力有点多。”
“我能理解,写信还是挺耗费脑细胞的。”程子坤重重点头,“特别是靠写信联系,没见面靠想象的那种感情,肯定满满遗憾,满满美好。”
“得不到的白月…光”
远远的,他好像又对上了锋利的冷芒?
顾望津抿了抿唇,看着叶明宜温声探问:“是没有放下感情?”
睫毛缓慢地搭落,叶明宜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耸肩:“不知道,也许是因为美好和残缺都太刻苦铭心了。”
她来节目,本来就是为了放下。
结果……
“砰!”
从桌对面传来了沉闷一声。
深色的红酒液侵染了桌布,玻璃杯翻倒,挂在杯口的酒液仍摇摇欲坠,馥郁的酒香在沉闷的空气中蔓延。
“怎么了?”有人不放心地问。
“没事,手滑了。”清淡地向前瞥了一眼,孟谨礼慢条斯理立起了酒杯,唇角动了动,眼底情绪不明。
他抽了几张纸,缓缓擦拭着袖口:“我放不下人。”
“刚刚,回答感情的,不知道的,都不算。”
——
游戏只支撑了一轮,船更先靠岸。
程子坤成了放下最多手指的倒霉蛋,惩罚很简单,包明天的早餐。
回到民宿,录制完备采,夜已深沉。
回房间的路上,叶明宜打着哈欠,查看着新消息。
是楚文婧的。
自从同意南南把她和孟谨礼的过往告诉她,她一直没再收到她的消息。
在清楚所有事后,楚文婧会如何看她?依旧认为她有前途,值得栽培?还是觉得,她是资源咖,为了上爬不择手段,由此对她失望?
手心渗出了冷汗。
她咬咬牙,决定先看一眼结果。
婧婧姐:【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劲,这件事不能草率,你要记得手机发下来后和我回电话。】
忽然,脚尖抵住了什么,从前方罩下了一片阴影。
吓了一跳。
匆匆后退,她的前额仍旧虚虚蹭过了绵软的羊绒料。
痒痒的。
空气中除了民宿的熏香,还浮动着清冷的木调香。
眉头微蹙,叶明宜抬眼前望,孟谨礼正站在她跟前,沉静地垂眸看着她。
几缕碎发滑到了他清隽的眉眼间,镜片在室内冷淡的光线下反光,模糊了眸底的神色。
毫无预兆的碰面。
极快瞟了眼四周,又看了看其他闭着门的房间,叶明宜防备地向后退开了一步。
光重新回到眼前,她才有那么几分安全感。
“你…你有什么事儿吗?”
孟谨礼没有回应。
直勾勾的眼神,顺着她的面容慢悠悠地下滑,
眼睛,嘴唇,脖子……
夜阑人静,深幽的瞳色仿佛能吸附走所有额外的颜色,多余的修饰。
如果眼神能写字,她怕已经被他打了满身的标记。
叶明宜轻咳了一声,强装镇静地第一次叫了他在机场自我介绍的称呼:“Alston?”
轻柔宛转的音调,像风吹皱了平静的湖面。
戒备的眼神,不讨喜。
孟谨礼收敛了目光,勾唇向前迈了一步和她缩短距离,低笑反问:“不是和你说好了,回来一起拆信吗?”
磁磁的笑声从胸腔震出,摇晃了周遭平缓的气流。
眼前的光又被遮住,留下暧昧的阴翳。
画好的界限,又被人举重若轻地迈进。
手指不受控制捏了捏衣摆,叶明宜不太想过多在公开场合和孟谨礼单独相处。
胸口处有什么在膨胀,闷得呼吸都困难。
下了船,她是在有意无意避开他,因为她感受到了,他的不高兴,即便他面上和寻常一样。
他霸占了她生命比二分之一更久的时间,根深蒂固了久远的执念。
她会不停告诫自己,让情绪不被他牵走,
可这些的前提都是,他不会不时做出让人误会的举动,流露出让人误会的情绪。
特别,在她已经想清楚的时候。
谨慎地弯了弯红唇,叶明宜客气道:“你等一会儿,信封在包包里,我需要回一趟房间。”
“等一下。”孟谨礼伸手,克制地拦下了她。
室内暖气很足,他脱掉了外套,白色的毛衣袖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渍。
叶明宜止住了步子,眉心拧起,险些没控制好表情。
工作人员是走了,可是镜头无处不在,任何互动都有可能被剪成花絮。
和他互动稍微多一点的盛千颖就被人注意到了,何况是,本就有一个“前员工”标记,还距离如此暧昧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