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宜,你不是总说,我眼底只有算计,只看得见利益得失吗?”孟谨礼喉结上下滚动,把叶明宜拉到自己身前。
灼热的目光始终锁着她那双漂亮仓惶的眼睛。
胳膊微微抬起,落在她的面颊,手若即若离地抚在她脸侧,却没有真的落下,
“拉开我行李箱外侧的拉链,里面放了一份协议,你也可以把它当做婚约。”
“一旦我违约,我名下所有资产都归你所有,婚后,我名下所有资产同样归你所有。”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蛊惑。
叶明宜扯了扯自己手腕,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当中,
孟谨礼的条件是诱人的,甚至对于她来说稳赚不赔,
但是,
他的话是真的也好,是假的也好,她都比这任何人要害怕建立亲密关系。
从前的关系像随波逐流没有根的浮萍,也像悬在空中落不了地的风筝,
她能随时随地告诫自己不要沉迷,抽身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浮萍突然要生根,风筝栽到落了地,又是一个烫金的承诺。
“你若担心我设套,可以把协议发给专业的律师看。我不在乎你是什么职业,我也不在乎你的家庭,你做什么,只要不危及你的生命健康,我都不会干涉,我只在乎你。”
“明宜,这份协议,我会交给你,,签和不签的主动权都在你这里,它的效力是永远,哪怕…”
孟谨礼顿住了,眸中闪过了一丝暗芒,眉眼陡然变沉。
“哪怕我在你没有签字前和其他人有关系,结了婚,只要你签字,协议就能生效。”
违约人只会有他一个,
他来到节目前的那天,他就把协议准备好了,
费尽了所有心机,想尽了一切漏洞,都是为了给她谋取最大的权益。
如果这是机关算尽,如果这也是步步为营,
他算计的只有自己。
这就是他的一张王牌,
爱权,爱财,爱利,爱他,
都能双赢。
眸光闪烁,叶明宜像被人抽掉了力气,那团好不容易扔出去的负面情绪,被人双手接住,捧进了手心。
她也想过他会说些什么,
或许他早在一次又一次试探中发现,她色厉内荏没有看上去那么淡然,然后戳破这一点,作为他们应该复合的铁证。
她也会告诉冷静地告诉他,
两个人有爱也不一定要在一起,阶级差距太大了,他下不去,她上不来,他从内心深处更是对她不屑一顾。
但是他没有戳破,
他提出了一个诱惑,
一个因为阶级而生,又能颠覆阶级的诱惑。
这个男人太狡猾了。
从没有感觉窗外的阳光这么亮眼,
这一刻,叶明宜从民宿里望见了窗外的蓝天,白云。
远方又有鸽群飞过,
鸽子,在巴黎街头曾被孟谨礼长久地注目。
它们不在笼中,而在一座古老的城市里,自由自在,野蛮生长。
眼眶不知不觉的红了,喉咙发涩发紧,她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对眼前接收到的一切做出了反应,
作为演员,她演过很多戏,现在就像一场闹剧,终于等到的收尾了,兜兜转转一圈,到了它合家欢的大团圆结局,不过现在,她是那个戏中人。
她望着他,胸口很胀,胀得想捂住它,拉扯它,把所有挤压的情绪都一倒而空。
太矛盾了,
她有一点高兴,又有一点不高兴。
近乡情更怯,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这份协议。
撩起眼睫,她望着孟谨礼,静静和他对视,
她看着这个男人,
和巴黎天台上一样认真。
孟谨礼从来都不知道,
他在自己的心里究竟住了多久?
想一想,当初在遭受他的打压之后,在他一个巴掌一个甜枣的阴晴不定之下,她为什么哪怕害怕想起他的时候,只剩下痛苦。
痛苦的根源是因为爱,
爱不是因为被抑制就能消失的,
她顺应了自己,违背了自己,她的贪婪无非是想让回忆的时候,美好能多一点。
不健康,不积极的感情就不是爱情了吗?
暖风扫过了面颊,带动了她鬓边的碎发,
男人的掌心近在咫尺,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没有对此做出抵抗。
发丝被风带起,柔柔地扫过了指尖,在镜子中倒映着也有几分缱绻。
手指痒痒的。
孟谨礼嘴角微微弯起了很淡的弧度,不是嘲讽,不是胜券在握的自得,只是对眼前人的情不自禁。
喉结滚动,他缓缓地把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拧着眉看着她眼底的泪,克制地收回了手。
一根根眼睫细密地搭落,他抿了抿唇,开口的声音低得发哑:“这份协议不论签不签,你的违约金我都会…”
“一码归一码,我自己付得清。”叶明宜手指攥成了拳,声线压制不住的颤抖着,语气仍旧有些生硬。
刹那间,那一滴酝酿了很久的眼泪,从眼眶中跌落了,
晶莹剔透,蕴着乱七八糟的感情和思绪。
“我…现在有一点乱,我…”
“明宜,没关系。”孟谨礼伸出手,轻轻地接住了那一滴滚烫的泪,也止住了她语无伦次的话。
泪珠很快在指腹上散开,带着烫进五脏六腑的温度。
望着一颤一颤仍旧沾着水雾的眼睫,他下意识去找自己手帕,
摸索到衬衣的布料才反应,他居然忘记手帕被放进了外套里。
“这件事,你可以慢慢想,你也不用对此感到为难。”他摩挲着指腹,声线更加的柔和,“我后面四天要去参加妹妹的婚礼,不在苏黎世,导游的事,我已经和许定祺说过了,我不在的这几天,他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