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好窗花,谢枢又拿着毛笔让李妙善写对联。虽然李妙善自认字还不错,但是在谢枢面前那真是班门弄斧,死活就是不愿意写。
谢枢站在旁边无奈道:“剪纸不成,写字又不成,李瑶,你除了吃和睡还会什么?”他喜欢叫李妙善的小名,仿佛这样叫二人的关系就能更亲近些。
“我还会呼吸呀!”李妙善也被这新年的热闹氛围感染,整个人蹦蹦跳跳,深吸了一大口气,“我每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算不算一种本领?”
谢枢还没来得及答话,不远处传来一阵鼓掌声,陈商从别院走过来大声夸赞道:“夫人好本领!”
这只是李妙善的玩笑话罢了,她没想到除了下人还有第三者在场,不由得红了脸颊,眼神有些尴尬和不自然。
谢枢感觉到李妙善的不自在,朝陈商道:“你来干什么?”
“怎么,我不能来?你既好吃好喝供着我,焉有管束我手脚的道理?”
“行了,快走开吧,没看见我们在忙着呢吗?你来只能是给我们添乱”,谢枢推搡着对方,想让陈商识相快点走,不要打搅他们夫妻俩。
陈商本就是好动的性子,想做什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起来他性格跟赵含笑挺像。
见自己就要被轰走,他不服气朝着李妙善道:“夫人,士衡很喜欢你做的莲子糕,什么时候再给他做一份?”这话一出,二人纷纷变了脸色。
李妙善想不到下毒之事居然连陈商都知道了,不过转念一想他作为医者一直负责谢枢的身子,他知道再正常不过。
谢枢则想的是,这事儿在他跟瑶儿那里早翻
了篇,偏偏陈商今日要提起,瑶儿会不会误以为他和陈商在背后编排她?
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啊!
见陈商还准备要说什么,谢枢忙捂住他嘴巴将人推出去,还让人把院门关上吩咐常信守在门边上。
李妙善已经重新站在桌子前,看着男人方才笔走龙蛇的墨迹发呆。谢枢走过去拉着她手道:“瑶儿,陈商这个人平时就不着调儿,他说什么你不用放心上”。
李妙善却没理他的话,旋即指着他的字问道:“你平时是不是练柳体多一点?”看他字体的筋骨,颇有些险峻之感。
谢枢没想到对方注意自己的字,见她微微惊讶又带着艳羡的神色,他不由得抬起下巴带着些许神气:“我涉猎很广,并不拘泥于哪家的字体”。
“怎么了?”他凑近问。
李妙善摇摇头,“没什么”,她只是忽然想到上辈子吴嬷嬷拿出那张所谓的谢枢的“密旨”,上面写着的字,跟谢枢现在写的完全不相同。
现在她能完全确定了,吴嬷嬷杀她不是受谢枢之托。既然不是谢枢,会是何人想要她的性命呢?吴嬷嬷又为何要背叛谢枢?
还拿着一张可笑的“密旨”给她看,这样真不是让事情的破绽更多吗?
李妙善垂眸沉思片刻,抬头发现谢枢正沉沉盯着自己,不由得岔开话题,“咱们去贴对联挂桃符吧”。
因为贴对联还要挂梯子,谢枢怕李妙善不小心从上面摔下来,好说歹说就是不愿意让她上去。偏偏李妙善身上有些反骨在,你不让她上去她偏偏上去给你看。
看着哧吭哧吭就要爬上去一展雄风的人,谢枢只能在下面扶住梯子,一遍又一遍嘱咐上面的人,“你小心一点,别踩空了”。说一两句还好,奈何谢枢心里担心,自李妙善上去开始就反反复复念叨。
说多了李妙善都嫌烦,忍不住顶他:“我踩空你不会接住我吗?”难道他习武多年是吃素的吗?
谢枢不明白她的想法,就算他真的能接住,她就不该小心点吗?更何况这世上变故这么多,以防万一不该谨慎些吗?
见女人不耐烦听,他忍不住劝诫:“你性子太急躁了,事情还是慢慢来才好”。不说还好,他一说李妙善就将手里东西扔在地上,“你不急躁你来好了,我这种急躁的人做不来”。
说着就要爬下梯子进屋去。谢枢见她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咋舌。她的脾气真的越发大了,可是自己除了忍耐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做的。
常山常信看类似这一幕已经很多遍,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惊讶:估计这天底下敢给主子甩脸色,还能甩这么多次的,除了表小姐真还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李妙善回到房内,拿茶水压了压心里的气。青桐守在旁边忍不住问:“小姐,您怎么了?”
李妙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越到要去归元寺的日子,她心里就越烦躁,而且她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她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青桐,你说咱们不去归元寺了行吗?”这也是李妙善性格的缺陷,一遇到困难或者不确定的事,心里便想着退缩。
“小姐,大好的机会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呢?”青桐小心翼翼望着房门,压低声音,“奴婢已经在坊外做好记号,夫人知道咱们去归元寺的时间,现在更改估计来不及了”。
“小姐,您是担心什么吗?”见李妙善呼吸越加急促,青桐不由得蹲在她旁边问。
“我不知道”,李妙善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是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可能小姐被困在这里太久,心情都压抑了,小姐放心,只要我们从这里逃离出去,往后的生活定会越过越好”。
“但愿如此吧”。
谢枢将对联和桃符挂完才进来,见双手撑在下巴上看着窗外发呆的人,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终于抬腿朝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