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吗?”同伴下意识地偏头去看那辆马车,但垂下的帘子遮挡住了所有的秘密,“王爷和六公主……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薛山一愣,然后脊背猛的放松下来。
好像……还真是这样。除了两人不爱说话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变化。
是自己吓自己了。
用完膳后,马车最后停在了湘水宫前。
这般嚣张是出乎姜夕意料的,要知道一个外臣的马车能自由进出皇宫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但很显然,皇宫的禁军没有意见,湘水宫的宫女也并不惊讶,看来在自己不在的时日,炀帝输得一塌糊涂。
一路走来,姜夕并没有发现皇宫有挂白布,可见他们还留了炀帝一命。
姜夕刚出现在湘水宫,姜若后脚就到了。
朦胧的身影从不远处出现,姜夕想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回头,对着身后的谢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纤长的食指放在唇间,双颊微微鼓起发出“嘘”声,谢缨的眼尾扬了扬,又立马正色,努力藏住那点欣喜的神色。
姜若行至跟前,姜夕才发现随着姜若一同而来的还有孙少州。
谢缨并没有下马车,“大公主,本王可是将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了。”
姜若将姜夕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看见没有什么大碍,这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姜若:“多谢淮阳王,改日本公主定当亲自登门道谢。”
谢缨的眼神从姜夕身上移开,投向了姜若,最后停留在站在她身侧的孙少州身上,意味深长:“大公主近日繁忙,就不必客气了。”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谢缨才离去。
而随着谢缨的离开,孙少州也提出了告辞。
自打孙少州出现,姜夕皱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等人彻底走后,姜夕才问姜若:“你怎么又和他搅和了?”
难得姜夕主动询问朝堂上的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姜若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况且,这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如今孙少州算是我的幕僚。”
听到这话,姜夕的眉头直接能夹死苍蝇了,“为什么?”
仅凭自己与孙少州在养心殿相处的那段时间,姜夕并不觉得孙少州有什么惊世才能。
姜若望着孙少州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皇姐我能用的人才不多,更何况……他可是公务员。”
“公务员?”
“听不懂就算了,对了,我让太医重新来给你瞧瞧,我可不放心谢缨……”
姜夕:“……不要喝药。”
*
翌日,姜夕就找上了孙少州。
面对来堵人的姜夕,孙少州并不觉得奇怪,虽然自己与姜夕二人交集不多,但显然,双方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融洽。
自己莫名成了大公主的幕僚,姜夕定然是有意见的。
果真,姜夕也不愿意和他多说话,开门见山:“你用什么迷惑皇姐。”
孙少州笑笑,“六公主似乎对我有些误会。”
“比你有真才实学的大儒,多如鸿毛。”姜夕说。
在来堵人之前,姜夕先去找了翰林院的学士以及科举的考官,打听到一些关于孙少州的评价。
皆是“此子屡出奇招,后生可畏。”但若论真才实学,恐怕还要差一些,孙少州胜在一个思想新奇。
孙少州:“各为其主,六公主还在记恨之前的事吗?”
“皇姐说,你是公务员。”
公务员。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孙少州脸色空白了一瞬。
怪,很怪。
孙少州忍不住后退两步,仔仔细细地端详起姜夕的脸来。
之前他也不是没有说漏过嘴,但对方不是语调中透露出疑惑,就是并不在意。绝对,绝对不会将这三个字念得如此字正腔圆。
——仿佛就像早就知道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一样。
莫非……孙少州忍不住生出一个荒谬的想法。但在触及姜夕神色的时候又打消了怀疑。
姜夕一贯都是这幅表情,不是吗?
孙少州恢复了镇定,又听见了姜夕追问,“那是什么?”
孙少州悬着的心彻底落到了实处,看了她的确不知。
一旦知晓了对方无法发现自己的漏洞,孙少州就忍不住吹嘘起来,“那可是做实事的官员,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你皇姐正需要我这样的人才。”
说完,他忍不住追踪姜夕的反应。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横梁四句,无数大儒听见都为其折服赞叹,他十分期待姜夕露出吃惊的神色。
但结果让他失望了,姜夕依旧面无表情。
孙少州忍不住道:“说了你也不懂,你懂什么是逻辑思维,时政历史,综合分析吗?我可是国际关系专业人才,而你不过是深闺妇人而已。”
姜夕没有被激怒,更像是直接无视了他的话,“骗子。”
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孙少州愣在原地良久,然后涨红了脸。他果然和姜夕犯冲。
姜夕一声“骗子”的确没说错。
她大概猜到孙少州的背景了。
国际关系专业的大学生,可能考过公,但应该没有成功,否则他刚才吹嘘的应该是自己的工作履历而非行政申论的考试内容。
但他身上也没有学生处事青涩的痕迹,最重要的是眼中还有
光,但光凭理论知识是无法骗过姜若的,所以他应该也有一定的实践基础。
是当年参加了三支一扶,还是西部计划?他拿出了本事,取得了姜若的信任。
甚至是……姜夕看了看自己的脚尖,姜若对他的看重超过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