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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班主,如何了?”薛明辉冲过来。
曲星河足足待了半个时辰,他等得望眼欲穿。
其他人虽没薛明辉那么急切,但也都看过来。
曲星河把之前的纸笔交还给江崇,上面已经写满了,道:“都问清楚了。”
薛明辉急不可耐地问:“程姑娘真是那采花贼的同伙?她是不是救错人了?”
他还是觉得程妙不像恶人,住在客栈的,程妙是个很客气的客人,常挂在嘴边是就是谢谢和抱歉,比起盛元冉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作恶呢?
曲星河微微摇头:“没救错,她就是特地来救纪秀的。”
曲星河将程妙的故事说出来,除了隐去他就是曲千变本人外其他事情都毫无保留。
晓先生闻言感慨:“没想到江湖一代豪杰千面郎君曲千变竟然是如此下场。”
在场不少人同样唏嘘。
少年英杰,意气风发,奈何命途坎坷,好不容易报了仇却没躲过仇家毒手,中了药,最后寻的一位弟子还是个拎不清的,不仅犯过错,还随随便便就将不传之秘教给外人,甚至如今还要为了那点可笑的恩情救走一个人渣。
薛明辉眼睛通红,小声嘀咕:“这也太惨了。”
白榆略微无语,看了眼一副哀婉之态的曲星河,心中暗道一句佩服,要不怎么说人家能当戏班子的班主呢?
瞧瞧,看人家这演戏和编故事的水平,当真是她骑八匹马也追不上。早知如此,她当年放消息前就该先去找位说书先生取取经,也让自己的身后名感人肺腑一些。
曲星河察觉到视线,望过去,对上白榆的笑脸,他侧脸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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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个地步,只待朝廷人来事情就算结束了,看守的人选依旧是轮班,今日正好是白榆与薛明辉共同坐着。
想起这段日子的见闻,薛明辉感叹不已,短短十天他竟过出了一辈子的感觉,后几天虽是在后院守着没再发生什么事,但正因如此,他才更觉得像人生,前半段目不暇接,后半段麻木着时间就很快过去了。
白榆正四处乱瞟,看他这一副有所感悟的样子多观察了几下。
薛明辉这动脑子的样子还真是少见。
薛明辉似是有所感知,转头看她,问:“纪秀当时到底为什么会中计?”
他不明白,刚开始想出这个办法时,因为是自己的想的,他便觉得精妙异常,但等时间一过,他就想不通了,就这么浅显的计谋,竟然有人能上当!?
白榆思索片刻,道:“掌柜的可还记得我当时对纪秀样貌的形容?”
“记得。”薛明辉点头,“你当时说他长得俊俏。”
“不错,而我们之后再见,他虽换了一张脸,但也是清秀。”
薛明辉继续点头。
白榆:“他自承幼时走丢,那想必这名字多半是自己取的。秀者,可理解为五官出众也。可他面貌却相当平常,平时又只以易容之貌见人,挑选姑娘时也是选择时人赞过样貌的,那他定是对外貌及其看重之人,这样一来,他自然也不愿意错过端木公子此等美人,哪怕是圈套,他也要试上一试。”
薛明辉若有所悟,惋惜道:“只是可惜了程姑娘,她的报恩用在了错处。”
说话间,盛元冉从前面小跑过来打断他们:“白姐姐,薛掌柜,有人来了!”
第25章
“公子,此地山穷水恶,唯一一家客栈看起来也破破烂烂的,一点也不靠谱,您何必屈尊降贵委屈自己,不如咱们还是回乌和城住吧?明日再来也不迟。”
一出来,就听见这么一句话,薛明辉与白榆仔细看去,只见七八个人站在客栈门口,被围在中间的是位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其右后侧有一面容谄媚之人,方才便是他说的话。
见他们出来华服男子也不甚在意,对随从道:“出门在外,免不得要将就一二。”
“公子……”随从一副主子受了极大委屈的模样,眼眶通红。
白榆诧异地回头看了眼。
客栈外面用的确实是普通木头,但也是近千余年的老木,而大堂里面的桌椅等物则全是黄花梨做的,但这些在客栈中同样只属一般,最名贵的还得是薛明辉屋里那一套紫檀木家具,而这些东西上面雕刻的纹样则是由隐居在乌和城的吕大师亲自做的。
吕大师是当代最有名的雕刻大师,雕刻的作品千金难买,要请他出手光有银子可不行,还得有他看得上的东西。要不是白榆当年游历江湖时见过几次,也不能认出那雕刻的手艺。
若说这样的屋子住着是委屈将就,那这位公子当真是金贵异常了。
白榆撇撇嘴,心中不屑。
华服男子没管随从,将三人打量一遍后看向薛明辉,傲然道:“你就是这客栈的掌柜?”
薛明辉像是才注意到这有个人,赏脸似地落下一点目光,站在最上面那阶石阶上,居高临下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盛元冉睁大眼睛,下意识屏住呼吸。
这样的薛掌柜,实在是太陌生了。
石天逸心里别扭,却又不知道为何,余光看见随从们早已低下头,他更加不悦,不过区区一个客栈掌柜,他们就这么认怂了?看来是忘了谁才是他们的主子!
他皱起眉头,狠狠地瞪了眼随从,随从这才慌忙开口:“你可知我家公子是谁?还不快快请我家公子进去,若是晚了仔细你的脑袋!”
随从低着头,心里有了无限勇气,继续耀武扬威:“我家公子可是安兰郡郡守之子,你这小小的客栈能得公子青睐是你的福气,还不快将所有人都叫出来迎接我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