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前面那些话时,解停云一直垂着头,目光盯着手里的这碗药,神色黯然,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当他听到那句“换作旁人”时,解停云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阴霾似乎一扫而净,渐渐亮起了光。
“所以你肯留下,甚至肯管我、关心我、照顾我,是不是都是因为我?”
是不是只是因为这个人......是他解停云?
此时此刻,解停云抬眸望着温宴初的眼睛中布满了期许的神色,格外赤诚。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温宴初心中只觉一颤,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的话却说不出口。
究竟是不是这样?其实有时候就连温宴初自己都有些想不明白。
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已经渐渐分不清楚她如今对解停云的那份挂念与关切,究竟是因为上辈子的夫妻之缘、同生共死,还是她当真生了旁的心思。
如若只是前者,她可以同自己说:是为了报前世的救命恩情。
可如果真的是后者呢?
她......喜欢解停云吗?
如果答案的肯定的,那解停云呢?他会喜欢她吗?他们两个人身上的秘密都不少,如今尚不知解家在上一世温家的陨落中有没有浓重的一笔,温家这一世的结局也不知会如何,她真的敢去喜欢,敢去赌吗?
温宴初觉得,她可能也没有这么勇敢。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心脏的位置,那里的心跳不止,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眼下,她心乱如麻,而解停云的目光还一直盯着她,似乎不想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在不知解停云究竟是何心思的情况下,哪怕温宴初当真动了情,她也绝不会先承认。
更别提眼下她尚且还没分清这份心思究竟来源于心动还是因前世的恩情。
但不管是哪一种,她关心他希望他能好好的这不假。
于是她故作镇定,抱臂扬起头来,模样骄矜。
“那如果我说是,你会乖乖喝药吗?”
解停云闻言一愣,他心中明知这或许只是温宴初为了让他喝药的话术而已,但他的心里还是因此泛起一丝波澜。
她的关心不是假的。
如今好不容易肯有人来真心实意地关心他,他如何能不识好歹?
于是在温宴初灼灼的目光下,解停云缓缓将那碗药端了起来。
这药眼下有些晾得凉了,颜色看着却好像比方才更黑了,只看得解停云一阵恶寒,忍不住直咽口水,他硬着头皮闭上眼,仰头将一碗药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了下去。
待喝完以后,苦涩在口腔中瞬间弥漫,苦得他险些直接把方才喝下去的药全都给呕出来。
见状,温宴初紧忙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蜜饯,一只手掐住了解停云的脸,迫使他嘴唇微张,另只手顺势将那块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解停云:......
口中得了甜头,他便也渐渐舒展了眉目,几口将那蜜饯嚼烂下肚,末了,咂咂嘴,再次看向温宴初。
“我还要。”
闻言温宴初瞥了他一眼,但还是耐着性子照做。
只是这次没将蜜饯直接塞进他嘴里,而是放到了他手心上。
这一下解停云可不干了,直接问她:“怎么不喂我了?”
温宴初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你是小孩子吗?自己没长手啊。”
给他点阳光他竟然还跟着灿烂起来了。
见温宴初拿着空药碗转身就要走,解停云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得到她的回视以后,眉眼一耷拉,故作柔弱可怜模样,抱着她的手苦苦哀求:“那以后能不能别让我喝这苦药了。”
苦肉计。
温宴初心中冷笑,面上不显,她朝着解停云盈盈一笑:“药哪有不苦的呢,夫君,日后你服药时我都会为你备好蜜饯的,放心好了。”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解停云竟浑身打了个冷战。
他从小到大能吃许多苦头,可唯唯吃不了这药的苦,若这样下去,不出两三天,他估计就得喝了吐吐了喝,那简直苦不堪言太折腾人了啊!
眼看温宴初抽手要走,解停云又一次上前将她抱住,这回抱的是腰。
感受着腰间的力道以及炙热的触觉,温宴初几乎是瞬间就红了脸,她一手拿着空碗,另只手去掰解停云的手。
“你干什么,大白天的,你快放开我!”
身后,解停云理直气壮:“我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让我喝药了!”
温宴初顿时咬牙切齿:“大夫说了,你身子里头有所亏空,喝药你腿上的伤才能好的更快!”
然而解停云却像是会错了意似的,张嘴就回:“我说了我不虚!不喝药我也能好!不信你就自己好好验验试一试!”
习武之人哪有虚的,解停云觉得今日那医师定是个庸医。
解停云心里腹诽,但嘴上没敢说出来,毕竟他会武这件事一直以来在她面前也有所隐瞒,今日温晏丘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还将他吓了一跳,不过既然看温宴初如今一副忘了的样子,他自然也不会再主动去提,不然岂不又是火上浇油。
温宴初听了以后先是一愣,随后偏了偏头,倒还真是有点好奇,于是问他:“这我要怎么试啊?”
“......”
一片寂静中,解停云心一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胡话。
他歪头看着温宴初恬静懵懂的侧脸,显然像是对此一无所知的样子,她如此涉世未深,而他竟然满口荤话......
“呃......”
说出去
话如同泼出去的水,解停云想收是收不回来了,但怎么解释也是个棘手的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