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见她为难,又见温晏丘不解,身边适时有下属凑到了温晏丘的耳边低语几句,道出了温家与祝家最近的事,听着听着,温晏丘的面色更加不好看。
他冷哼一声,撤开了挡在祝知微身前的长枪,只是话中却丝毫不肯退让。
“祝小姐请回吧,莫要忤逆家中长辈的意思。”
说着,他已不容置喙地看向身边的两个手下。
“送祝小姐回府。”
下一瞬,祝知微就已经被人一左一右架住了手臂。
“喂!”
眼看着祝知微就要被人拖走,她不甘心地朝着温晏丘的背影喊道:“麻烦将军务必要告知宴宴!我祝知微永远都拿她当做好姐妹!生生世世绝不食
言!”
温晏丘闻声转身,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头,声音却在耳边久久环绕。
......
花轿游行完毕已临近黄昏时,队伍一路敲敲打打朝着解府的方向而去。
如此,温晏丘也算是安心,领着人进宫复命去了。
温宴初自是不知游行期间的这些小插曲,只在花轿停稳后扶着轿身缓缓站起,掀起帘子时,眼前倏地多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见状,她不自知般地勾起了唇角,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手交落在了解停云的掌心。
霎时,温热将她层层包裹其中,尚未来得及反应,她整个人便被他的力道拉出了花轿。
微风掠过,掀开了她盖头的一角,落日迟暮,她眼中解停云的模样却越发地清晰,像是镀了一层薄薄的光,眸色亦亮得惊人,而下一瞬,风声重归安寂,盖头悄然落下,方才那惊鸿一瞥,唯眼前人知。
温宴初一颗心狂跳个不停,哪怕出了花轿双脚已经平稳地站在地面上了,心跳却依旧难以平复,直到解停云牢牢牵住了她的一只手。
掌心温度交汇,温宴初偏过头去,隔着一层红布,也仿佛能见到他面上的笑意,心中登时一暖,在喜婆的催促下一路往前走去。
然而刚走出去几步,身边人突然停在了原地,锣鼓声也随之停滞,温宴初看不见眼前发生了何事,只能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旁喜婆看得忍不住抬手掬了一把汗。
她干了这么多年的喜事,还是第一次见到,接新娘到了吉时男方既不开府门也没人出来相迎的,这哪里像是大红喜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解家娶了个什么牛鬼蛇神般的姑娘!
解停云在一旁更是气的浑身俱颤,他强按捺着怒火与冲动,转头朝着解风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上前一路上了石阶,正要伸手叩响解府的大门,那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被人打开。
紧接着,从解府中前后走出来几人。
其中解侯爷解晟铭以及侯夫人孙雅竹站在最前方,后面跟着的是解家其余几房,放眼望去男男女女交错站在一处,脸上都带着笑,那笑却又好似都未曾达及眼底。
剑拔弩张的气氛正暗自发酵,就连温宴初都已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攥紧了解停云的手,惹得身边人一顿,脸上瞬间扬起笑意,兀自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将温宴初护在了身后。
只见他眉一挑,眼含笑意地看向解家人:“大喜的日子,不赶紧迎新娘子进门,都杵在这一动不动是何意啊?”
“三弟,咱们解家新妇进门向来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开口说话之人,是解停云的二哥,解怀风。
解怀风并非侯夫人所出,是府中妾室生的庶子,但因那妾室格外受宠,也因他是解家如今唯一一个入仕的,所以在解家也稍有些话语权。
解怀风话音落下后,便在空中轻轻拍了拍掌心,下一瞬,从一旁走出来一个小厮,手里端着一盆水,径直朝着温宴初的方向走来。
见状,解怀风笑意更甚。
“这新嫁娘进解府之前,必当洗净身上的污秽,如此才可进门!”
说着他便示意那小厮动手。
眼看着那人端着水盆气势汹汹往前来,却见解停云哼笑一声上前几步,一脚将小厮踹走,转而将那盆水接在了自己手中。
满满的一盆水,随着剧烈颠簸已经洒出了大半,尽数泼在了解停云的身上,将他胸前大片衣襟浸湿。
眼下已入了冬,经风一吹,身上寒意阵阵,若是这水当真泼在了温宴初的身上,她那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了。
解停云如今牙齿都尚在打颤。
四周安静极了,唯有先前被踹倒在地上的小厮捂着自己的肚子痛苦呻吟。
解停云仰头与解家众人对视,他目光一一掠过,最终准确无误地落在了解怀风身边的女子身上。
对方在瞧见他的目光后下意识往解怀风的身后缩。
此女,是解怀风的妻子杜柔。
对视间,解停云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轻笑一声,端着那盆水步步往前。
这回,后退的人成了解家众人。
解晟铭更是气急败坏地抬手指着他:“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解停云并未回答他的话,嘴角笑容越发地恶劣,下一瞬,手臂上一用力,那盆水径直朝着解怀风的方向而去。
解怀风反应快,登时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倒是可怜了他的妻子杜柔。
那整整一盆的冷水兜头泼下,瞬间就将她全身淋湿,几乎无一处干燥的地方。
见状,解停云大手一扬,空盆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发出了“咚”地一声响,在女子凄厉地哭叫声中,解停云却笑得乖张。
“我倒是头一次知道咱们解府还有这规矩,既然如此,二嫂当年嫁进来的时候可没被泼,难怪这么多年二哥一直家宅不宁,孩子不是小产就是夭折,如今这么一泼,正好将二嫂身上的污秽洗一洗,说不定二哥日后就又有子嗣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