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完狐妖后，褚行云再次御剑朝南奔驰。
每到一处有妖气涌现的地方，褚行云都会停下来除妖。
除了梦魇，脑海中又有新的记忆。
“妖都是邪恶的，你作为太玄弟子，要以除妖为使命，保天下安宁！”是苍术的声音。
“为什么三十招内没有打赢？你就是这样对待修行的吗，再有懈怠出错，不配做我的亲传弟子！”
“你不是要报仇吗，要报仇你就要变得无比之强。没错，就是这样！下次你要十招内打赢。”
褚行云的师尊是疾言厉色的，以至于来到太玄后的回忆基本都是暗色的，充满呵斥、练习、疼痛与复仇的渴望。
还有杀戮。
苍术嫉恶如仇，对妖基本是不留情的。若是让他看到妖，都会出手剿灭。
“行云，你还在愣着做什么？快杀了她！”
那是苍术首次带褚行云下山历练时发生的事，他们经过北方一个饱受干旱之苦的小镇，碰到了一只偷百姓家畜的女妖。
那妖物是偷牛羊宰杀给自己孩子吃的，她长得和人类女子几乎没有区别，甚至还有眼泪，哭着求褚行云放过她，她还有孩子，求褚行云谅解她的心情。
妖物，也会有为人父母的心情么。
褚行云迟疑了，那时他没怎么真的杀过妖，也没遇到过这种情景。
苍术大吼：“还不动手！她今天偷牛偷羊，改天就要吃人了。这干旱之年，牲畜给她吃了，百姓们饿死了是谁的责任？！”
褚行云睫羽颤动，就在这时女妖狰狞地露出利爪朝他袭来。
剑入胸膛，他甚至没留意自己是怎么动手的。
苍术：“看吧这就是妖，阴险狡诈之物！你不杀妖，妖就会杀人。”
“妖比人多了妖力，能够祸害人。除妖，是为民除害。”
褚行云僵硬地看着倒地的女妖，那是他第一次杀和人类那么像的妖。甚至死，都悲伤又怨恨地盯着他，诅咒他。
那次下山，他跟着师尊除了无数的妖。
剑一次次地刺中妖物身体，空气中都是腥气的妖血。
师尊说，妖都是坏的，哪怕现在不坏，它们也迟早会危害人间。
到后来，褚行云长成了阴郁寡言的人，除妖时也不会再犹豫。他是受这样的教诲长大至今的，上太玄后也未曾遇到什么光辉，只有日复一日的苦练与杀戮。
“褚行云，不要再杀了，这些可能是无辜的妖啊。”黄樱恳切求他。
太玄虽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一般只除害人的妖魔。就连苍术这样偏激进的，也是看到了妖再除，绝不是这样恐怖式地搜寻除妖。
但她更担心的是褚行云。
“妖都是恶的，这是师尊说的。我听师尊的要除妖，要杀光它们，杀光它们！”
褚行云杀红了眼，眉宇间黑气翻涌，竟隐约有魔气上升之相。
黄樱看着，心脏仿佛被捏紧。
她最害怕的事情来了，褚行云这是快走火入魔了。
修仙者有杀戮的能力但切忌沉溺杀戮，否则便会道心堕落，走火入魔沦入魔道。
她绝不能看褚行云这样！
黄樱开始想阻止他，可褚行云天资惊人又杀红了眼，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她敌不过甚至打得筋疲力尽，好几次险些自己也受了伤。
一路向南，褚行云已经除了五处妖了。
黄樱发现褚行云前进的方向，实际上是往东南方的大楚山。
褚行云，还是想去找妖鸟。
*
大楚山山脉一侧洞穴，残余的妖鸟蜷缩在一起。
幼小的孩子一直在哭：“爹爹和娘亲呢，他们死了吗？那个人为什么要杀爹爹和娘亲？”
大多数成年妖鸟都死了，此刻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和几只当时外出觅食的妖鸟。
妖鸟一族是不少支妖鸟族群汇聚形成的部落，除了黑羽妖鸟这样嗜杀的种群，也有一些不害人，只是以兽类为食的妖鸟。
对这些妖鸟来说，那天突然出现的褚行云简直就是残虐的阎罗王。他们见过修仙者，但从未见过这样冰冷嗜杀的。
“爹，我要爹爹！”
有一只妖鸟哭，其他几只幼鸟也跟着嗷嗷哭起来。
苍老的妖鸟护着幼小的孩子，神色全是悲戚，“不哭了，你爹知道会说你不坚强的。饿了没，叔叔去找吃的了，不许再哭了。”
那天出去觅食的小组回来后碰到了江篱，又死了几只。剩下的几只成年妖鸟此刻大部分出去觅食了，只剩两只守在洞穴口把守。
疾风扫过，血腥气喷涌而出。
两只雄性妖鸟还没怎么反抗，头颅就掉了下来。褚行云从他们身后走出来，衣袍已经被血打湿，“你们真叫我好找啊。”
褚行云循着妖气找到了这里。此刻他脸上还溅着妖鸟被砍头喷出的血，宛如从地狱走出来的罗刹。
剩余的妖鸟们看呆
了，幼鸟们瑟瑟发抖，老年妖鸟又怒又畏地盯着褚行云，把幼鸟们护在身后。
惊雷指向了妖鸟，他们感觉死亡将近。
这个人恨死他们了，已经快灭掉了他们全族，现在还追了过来。
褚行云冰冷地瞅着他们，惊雷爆发出骇人的杀气。
“停下，你不能再杀了！”黄樱挡在了妖鸟们身前，挡住了磅礴的剑气，“再这样杀下去，你会走火入魔的。”
她一身白衣，身形本就偏瘦，此刻却义无反顾地拦在这里，衣角被凛冽的剑气挥动，犹如暴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
“让开。”
黄樱没有让，咬牙道：“杀你家人的黑羽妖鸟已经全被你杀了，你看看这里的妖鸟吧，他们只是些老弱病残和孩子，很多是不喜欢杀戮的种类，你要把它们也杀了吗？你忍心吗，这是你想要的复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