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玖有些丧气。
余年想了想,道:“如果姐姐你想多招些人,其实还有个办法,就是每天可能要再多花点钱。”
“什么办法?”
余年道:“学堂中午管顿饭,也不用太好,量足就行。”
徐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不可能发钱让人来念书,可若念书能填饱肚子,甚至可以带些餐食回去,那父母同意的人肯定会多很多。
果然,这个消息一出,私塾立刻就多了二三十个女学生。
徐玖对这事极为上心,经常会去私塾看看情况。加上徐阁老也有出面,时间一长,自然就有人猜到背后的东家是谁。
对于徐玖开设女子私塾的事情,京中的评价也是各有不同。
有人说她是浪费钱财、白费力气;有人说她沽名钓誉,自然也有人大加赞赏。
对于这些流言蜚语,在母亲救人那事时,徐玖已经领教过了。
不同的是,这次徐阁老没再放心上,徐玖自己更是无所谓。
私塾顺利地运行了三个月。
徐玖记住的所有女孩的名字,知道她们的喜好,了解每个人擅长的领域,还偷偷调查了她们家中的情况。若有家境确实困难的,甚至会让人不露声色地去照看下生意,改善对方的生活条件。
这是徐玖理想的开端,寄托了她所有的心血。她希望这些女孩都能开出漂亮的花,终有一日,花能开遍整个大梁。
徐玖知道,事情不会一直顺利,长久地营下去,肯定会遇到些问题。
比如,钱。
徐阁老虽然位高权重,但非常清廉,他的薪俸和赏赐扣去阁老府的日常开销,每月实际剩余的也不多。私塾的钱全是从徐玖父母攒下的财产里出的。这些钱又不会生孩子,总归是越用越少。
不过,让徐玖没想到的是,她最先面对的不是银钱的问题。
那天下午,余年还在院里排练新的戏法,门口的仆役递了封信给徐玖。
徐玖打开后,上面的字迹歪七扭八,像是在惊恐中匆忙写下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她说自己是私塾里的学生,碰到了些事情,希望徐玖能来救救她。末尾还特意强调,让徐玖自己一个人来见她,因为事情难以启齿,她不想被更多的人知道。
徐玖开始是有些疑惑的,只是一想到可能是自己的学生被欺负了,顿时被怒火冲晕了头脑。
徐玖让车夫备好马车,快马加鞭赶到学堂。
对方把见面的地点约在了私塾后面的巷子里,因为离学堂不远,徐玖便让车夫在前门口候着,自己拐进了后巷。
然而她刚进去没走多远,忽然从旁边的房间里冲出了五六个蒙着脸的男人。一人捂住了徐玖的嘴,防止她叫出声,另外几人则死死箍住她的四肢,将人抱进了屋里。
徐玖失了先机不说,这几个大汉也是练家子,她根本无法靠自己挣脱。
屋内漆黑一片,徐玖感觉到有人在撕扯她的衣服。
那一瞬间,她的恐惧到达了极点,随极便是升腾而起的怒火。
她拼命挣扎着,试图在对方身上留下伤痕,留下证据。若她没死,事后定要把这些人大卸八块;若她死了,她相信祖父也一定会把他们千刀万剐,为自己报仇。
眼看对方要得手,大门突然被人踹了开来。
余年练习完,便一路小跑着去找徐玖上课。
她在徐玖的房间里看到了那封信。
和徐玖不同,她看到那些字时,第一反应不是对方因为惊恐才写得乱七八遭,而是为了隐藏字迹故意为之。
那对方约徐玖单独见面,怕是居心叵测了。
余年立刻叫上两名护院,快马赶往私塾。后巷很深,幸好徐玖的挣扎闹出了动静,这才让余年立刻找到了她。
那些人见余年还带着人,知道这事肯定是成不了了,也不敢逗留,转身就逃。
两名护院追了出去。
余年脱下外衣,披在徐玖身上,将她悄悄送回马车上。
不多会护院回来了。
那几人显然是提前踩过点,对附近的路非常熟悉,轻轻松松甩掉了他们。
徐玖牙关颤抖着交待道:“你们把那屋子看住了,再叫几个人来,给我仔仔细细的搜,看看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还有,那个男人被我抓伤了脖子,把京中所有药房都盯紧了,不管是去看伤的,还是抓伤药的,统统给我看住了。”
“我要他不得好死!”
吩咐完后,徐玖才让车夫送她回府。
一路上徐玖看上去非常冷静,余年暗中惊叹:她自问自己如果遇到同样的事情,绝对不可能像徐玖这样坚强。
就算余年混迹江湖,也知道名节对女子来说有多重要,何况是徐玖这样的官家小姐。
徐玖让车夫直接把车驾到后院。下车后,她脚步飞快地进了房间,余年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进屋后,余年刚把门关上,徐玖突然跪在地上,仿佛要把肠胃都吐出来似的干呕起来。
“姐姐!”余年也跟着跪下,慌忙抚摸着徐玖的后背。
徐玖吐了许久,什么也吐不出来,她钻进余年的怀中,放声大哭。
余年抱着她,觉得心仿佛被刀绞一般。
徐玖的抽泣声渐渐停了下来,那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感让她哭泣都无法专心。
“阿年,我想洗澡。”
余年将她扶到椅子上,轻轻替她拂开黏在脸上的发丝,道:“我去烧水。姐姐别怕,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徐玖点了点头。
余年等厨房烧好热水,自己一桶桶地拎进屋里,将其他人都挡在了外面:“我会伺候好姐姐的,你们等姐姐心情恢复些再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