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见了掏出几两银子放进了破碗里,然后往前走去。
老妪垂眸看了眼破碗里的碎银,此刻她的眼睛却比少女还明净。
大街北边有一个卖糖人的摊子,那小贩撒糖画人画物的姿势娴熟非凡,糖人画得秒,技艺弄得巧,看他作画的,比买他糖吃的人都多。
何必看了会便继续前行,想着先找个客栈投宿,她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声:“姑娘请留步”
何必停下看了眼,见是街道对面的一个算卦先生。那算卦的坐在街南一处小摊后边,衣着阔绰,仪表堂堂,一副好气派。
“你叫我?”
那人点了点头。
“你叫我做什么?”
那人不答,只指了指旁边的幅子。
何必看了过去,见上面写着:“相面算卦,若是不灵,分文不取”
相面的那厢说道:“鄙人姓周,人送外号周半仙。我每日只送十人相法,今日还剩一相,与你有缘,便送与你。”
“何为送相?”
“送相是为了让你听听我相法如何,我现送你几句相法,若是相不对,分文不取,毫厘不要。”
“不好意思,请你给别人相吧,我不信卦。”何必说完牵马离开。
周半仙听了道:“你可是川省人?可是要北上?”
何必一愣停住,看向那边的相面摊子,她想了想,问道:“你还看出了什么?”
“你身在商贾之家,你以后也会是个商人。”
何必笑了笑,她已大概明白这人如何猜到自己来自川省。安康城南门外便连着金中道,乃是通西南方的商道,从南门进城的多是川省的商人,这些并不难猜。何必转身准备离开。
周半仙见了着急站起身,伸手道:“看你气色很不好,你且听我一言,你此行宜往南,不宜往北。”
何必闻言停下,她准备和那相面的再说最后一句废话。
“你方才既知道我此行是要北上,我又怎么会往南?”她说完牵了马,抬脚准备离开。只是她未走出多远,忽然听到后边一人喝道:“嘿,你给我站住!”
何必皱了皱眉停下,正准备转身看又是谁时,抬头却见前方人群里一个男人回身越过她看了眼后面,拔脚穿过人群急急跑了。
身后有脚步声追了上来,停在何必身旁。
何必转过身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女人,女人约莫三十出头年纪,穿着绸缎的棉袄,肌肤细腻,看着不是吃苦力的。
女人朝前方看了眼,转身对何必道;“姑娘你看一下,你是不是丢了东西”
不待何必问话,女人又说道:“我方才从绸缎庄里出来,正好瞧见一个小绺路过你时顺手窃了你东西。”
何必听了伸手摸了下身上,发现荷包不见了,一下着了急。荷包里装着三十多两碎银和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出门前她带了二百两银票,小绺一下偷掉了她一半的盘缠,叫她如何不急。
“在下齐倪贾,人称‘齐老板’,是那间绸缎庄的老板。”女人说着指了指身后不远的绸缎庄,“姑娘你瞧着面生,可是第一次来安康?”
“是。”
“不知如何称呼?”
“……何必。”何必对女人还有些戒备。
“姑娘你可认识万会长?”
何必摇头:“不认识。”
“那想必你也不曾听说过长春会。”
“长春会是什么?”她发现丢了盘缠,语气已有些急。
“每个地方的小绺都有自己的组织,这个组织就叫‘长春会’,长春会的会长就是小绺组织的飘把子。万会长是本地长春会的老大。”
齐老板顿了顿,看了何必一眼继续道:“江湖里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的规矩,姑娘你初入江湖,或许还不清楚。所有的小绺偷了东西都要先放在本地长春会会长那里几日,若是失主前去找寻,会长要把东西还给失主,若是过了一段时间没人前去找寻,小绺才可把窃来的东西取走。方才偷你东西的,便是这片的惯犯。”
“你是说我被偷的荷包银两现在放在万会长那里?”
齐老板点头:“没错”
“那你可知这万会长他在何处?”
“你问对人了。我之前也丢过东西,后来就是去找了万会长才要了回来,他常在生意下处。”
“那你可否带我去?”
“这个方便,我现要去的地方就在那边不远。”
何必感激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各种事情,若是能得到好心人帮助,那简直是非常幸运了。
齐老板笑了笑道:“不用客气,我丢过东西,知道那种心情。且随我来。”说着喊何必离开。
周半仙见人离开,皱了皱眉,略一沉吟,收拾了家伙事跟了上去。
路上齐老板一边走,一边问何必道:“听你口音,你可是川省人?”
何必回:“是”
齐老板听了好似有些欣喜,道:“那你不会是景云城人吧?”
“我正是从景云城来,你如何知道?”何必奇怪。
齐老板惊喜道:“我也是景云城人!十年前来了安康做绸缎生意,如今在安康开了店铺,好些年不曾回景云城去,不知城南的那片柳林是否还如以前那般繁茂美丽。”
不论是谁在他乡异地落难时遇到了好心的同乡,都会开心。
“柳林依旧很美,不过现在*叶子已经落光了。”不是景云城的人,又怎么知道城南是片柳林。何必放下了对齐老板的戒心。
“我今年过节准备回乡看看,应该来得及看到冒芽时的嫩柳。到了,这里便是生意下处。”齐老板说着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