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书听完这席话,看着何必的眼中欣赏之色越多。
何必倒是有些惭愧了,她见了说:“说得再多也不过纸上谈兵,具体如何做是上面当权者操心的事。我一个小百姓,只想快乐过完这一生。”
司书微微一笑,心说:这个“小百姓”的认识倒是不浅。她敛了神色问:“你没想过为百姓做点事吗?”
何必道:“能力有限,未曾想过。”
司书垂眸饮了口茶,未再说别的。
何必瞧了司书一眼,微微探身压低声音问:“几日前沈如林让人加强了城门盘查,说是查窃贼,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司书放下茶杯,笑了下,但没有回答。
何必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他那么着急丢的东西,没几日他便落了牢狱,举报的人是你吧?你方才说有人举报他做假账,我记得,你在矿局里是个主簿,那他丢的,想必是什么账本?”
司书挑挑眉:“若是我偷了,我为何不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反而此刻还在景云城里,与你喝茶?”
何必想了想,看了司书几遍,恍然道:“如果你有同伴呢?如果你的同伴隐在暗处,由她将东西送到京城,就可以保护你不暴露,在沈如林落网后,你便可安然全身退去。”
司书抿了抿茶。
何必接着道:“而且这样做,也给了沈如林一种东西还在景云城没送走的错觉,他的注意力全放在搜查人上,便不会记得销毁证据,这样等他落网之后,也方便巡抚搜证查罪。”
司书听了一笑。
何必见司书反应,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拿起茶杯,想了想道:“我还有一事想问你。”
司书抬头道:“什么?”
“你昨日说曾见过云织几面,那你是认识她了?”
“没错”司书点头。
“那个云织,是个怎样的人?”
司书只一想便道:“天纵奇才,貌胜仙子。”
“才怎么奇?貌又怎么胜过仙子?你为何给她如此之高的评价?”
“云织游医天下数年,救死扶伤无数,凭这点只能称得上‘名医’,尚且不到‘神医’的地步。她本天资聪慧,年少时已博览医书,游医四方时又于各地广罗医书秘方,经验丰富,我曾见她行医时仅凭三针便救活一人,是以担得起‘奇才’二字。”
“那她面貌呢?京城里难道没有长相貌美之人了?怎给她一个‘胜仙子’的赞誉?”
“并非只我一人,凡是见过云织的人都惊叹她非凡人。云织确是倾国倾城,倒不是我谬赞了她。”
“这般女子,仰慕者一定不少。”何必看着司书,嘴角带笑。
“是不少。”司书据实回复,没意识到已落入何必挖的坑里。
“那你喜欢她吗?”何必撑着下巴,看着司书反应。
司书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下,看了眼何必回道:“我欣赏她的医术。”
“喜欢一个人,开始时大多是因为欣赏。”
“云织实在太优秀,怕是没有人配得上她。”
司书顾左右而言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欣赏云织医术,但也没有直接否认对云织有好感。何必的视线在司书脸上扫了扫,笑了笑,放弃了打趣司书的想法,她与司书又闲聊了些别的后告辞离开。
司书结了账,出茶馆后又在楼下胭脂水粉摊停留片刻,挑了盒胭脂,打开看了半天,合上胭脂盒子放下道:“天转凉了,这胭脂我怕是用不上了。”说完离开。
司书前脚刚走,有个女人来了小摊,取了那盒胭脂付账后离去。女人穿着打扮普普通通的,进入人海便找不见了。
第50章
安康是座城,位于秦地,是北上京城的必经之地。
每日过清晨,天刚亮之际,安康城里的手艺人早就准备好了开业。卖菜的、卖脂粉的、做糖人的、打把势卖艺的早摆好了家伙事等着开业。每天开业的有凭借真本事赚钱的,也有坑蒙拐骗偷的,这蒙的一类里面,以周半仙最当先。
周半仙老道打扮,留着须髯,扛着根布招子,每日在城里绸缎庄门前不远的空地支个算卦相面摊子,专等着那些有钱的小姐公子上钩。有钱的小姐公子来问的,多数是问姻缘。周半仙有一套百试百灵的说辞,换个人不换词,那些人听了,还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
这日周半仙起了个大早就去摆摊,因为不久前他收到消息,今日有条南面来的“肥鱼”路过安康。
周半仙到了地方,立好了自己的布招子便坐下等着。
此时何必骑着马,停在了安康城外。何必要北上京城,所以此刻她出现在了安康。至于她为何要去京城,这就要说到半个月前,乡试放榜。
虽说临时抱佛脚,强行背诵了历年重点,但毕竟她从小所学的不是风朝这种应试课程。何必本已觉得科举无望,甚至都开始怀疑是否真有回去之前世界的办法时,乡试放榜,何必以位末的成绩,堪堪过了乡试选拔。
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牵着她往前。所以何必收拾了行李,离开了景云城。
何必已牵着马进了安康城。
安康坐落于汉江两岸,分为南北两半城。大街自西向东,因为汉江的河道是东西向的。安康的街道十分繁华,人如流水车马如龙,街道两旁是摆摊做买卖的商贩。
何必牵着马,边走边看。连日来赶路何必已经有些疲惫,她现在计划着先找个客栈休息一晚。
前方忽然闪出一个人影,拦住了何必去路。何必立住一看,见是个老妪。老妪穿着的棉衣破破烂烂,看起来并不耐寒。老妪的左手拄着一根木拐,右手端着一个豁口破碗,伸到了何必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