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比柔软,但也无比沉重,在怀里闹个不停。别说是在空中晃悠了,光是想要抱稳,都算得上是一桩磨练了。
五条怜原地蹦跶了一下,顺势把小婴儿提到了胸口。还没走出几步,他就滑到自己的肚子上闹个不停了。她艰难地拖着这团闹腾的团子,像只螃蟹一样挪到了被炉旁。
“那个……禅院先生。禅院先生?”
窝囊的求助声没能穿过被褥的屏障,甚尔甚至都没动弹一下,依旧团在被炉里头,好似一只寄居蟹。
“禅院先生!”
不停膨胀的窝囊感触底反弹,五条怜猛地掀开被褥,与恼怒地眯起眼的寄居蟹四目相对。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呢?”她一本正经,“我想,知道名字的话,哄起来会更方便的。”
“什么乱七八糟……”甚尔扯扯嘴角,显然对这番理论难以赞同,不过还是告诉她了,“惠。”
五条怜迟钝地眨眨眼,把拍打着她膝盖的小怪物重新捞回怀里,忍不住低头多看了一眼,小声嘀咕:“唔……你叫惠呀?”
是个不错的名字呢,比身为可怜的“怜”的她好上太多了。
她低下头,脸颊轻轻贴在了小怪物黑漆漆的脑袋上,稍微有些痛。
嘶……头发好扎人。
“禅院先生。”五条怜又喊了他一声,“他姓什么呀?”
“……”
甚尔翻了个身,仰面躺在地上,眯起的眼眸像是在看笨蛋。
“姓禅院啊,不然呢?”
“唔……”脸颊好烫,“抱歉。”
和她不一样,这孩子不是他捡回来的呀?所以,惠是他的孩子吗?那么孩子的母亲去什么地方了?
五条怜心里有很多很多疑问,不过她一个也不会说出口。
把禅院惠*抱远一点,几步路的功夫他又滑到腿上去了,只好再捞回来。看来晃悠晃悠的哄孩子大法派不上用场了。她约莫绕着小小的客厅走了八百圈——在这期间寄居蟹禅院甚尔也充裕钻出了被炉,挪动到电话机旁边点了一份外卖。
走到腿酸心累,总算是耗尽了怪物的体力。没电的禅院惠趴在她的肩头,睡得像只小猫,终于多出了一点小孩特有的可爱模样。
轻轻地放进婴儿床,五条怜想,自己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不过这口气也才吐出一半,忽然响起门铃。
“喂。五条。”寄居蟹久违地探出头来,“去开门。”
“好好!”
居然用五条喊她……真怪。以前从没有人用过这种称呼。
就算是在五条家,她也从来算不上“五条”。
暗自在心里思忖着,她加快了脚步,把门打开。
站在外头的是楼下快餐店的伙计,看起来年纪不大,递上餐品时的动作更是元气满满,连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已经一溜烟跑回去了。
啊……好重……
塑料袋的抓手勒得指关节发痛,她努力腾出手来关门,顺便扣上门链。晃晃悠悠,走个十几步,就能抵达温暖的被炉旁了。
被炉的小桌子乱糟糟,不是烟头就是空酒罐,还有橘子皮,不过甚尔对此完全无所谓,随便用手一扫,居然很顺利地清出了就餐空间。五条怜也乖乖地在自己的小位置旁坐下,目不转睛盯着他拆开塑料袋,把叠起一次性饭盒铺在桌上。
铺着铺着,不对劲的地方也就此暴露出来了。就连甚尔本人都“啊”了一声。
摆在桌上的分量,分明只有一人份嘛。
第4章 午饭都没她的份
一人份食物、成年人禅院甚尔,与缩成小小一团的五条怜。
不管怎么看,这都像是一种很奇怪的搭配,而且大概率没办法拼凑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要说愧疚感或是罪恶感嘛,甚尔当然是一点没有的,不过尴尬感确实是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因为五条怜正在用一种可怜小狗般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摆在桌上的青花鱼定食套餐,仿佛将要用目光把饭吃光那样急切。
当然了,露出了这般凶饿目光的五条怜,自然是意识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的。她不自觉咽了口唾沫,费了好大劲总算把视线挪到了桌子的一角。
既然只有一份饭,那就意味着中午她要饿肚子了。其实这也没什么打紧的,她昨晚已经吃过面包了,那一大块烤得香喷喷的面团还待在胃里没消化光呢,所以也用不着现在就急急地丢更多东西到胃里去嘛——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没错没错,她现在用不着进食,因为她压根一点儿都不……
“喂,我说。”
“唔!”
甚尔忽然出声,把五条怜吓了一跳。她慌忙坐得板板正正,吓得额头上都要冒出汗来了。
“我不饿!我一点都不饿!”她条件反射地把心里的念头说出来了,“所以不要紧的!”
“……真的?”
“嗯!”
她用力点点头。只是这压低了的脑袋还没来得及完全抬起来,一股酸溜溜的纠结尖响却先一步钻进了空气中。而且古怪声音的源头,正是来自于五条怜那快要瘪下去的肚子。
好嘛,压低的脑袋这下子是没脸再抬起来了,她的耳朵倏地涨得通红,连垂落的发丝都在抖个不停了。
刚说出豪言壮志,没多久就被戳穿了事实,世上绝没有比这更加尴尬的事情了吧!
甚尔重重地叹了口气,用力拆开饭盒,把塑料盒盖扒拉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其中还掺杂了很响且很刻意的一声咋舌。不管怎么听,这些动静都像是他故意搞出来的。
是惹他生气了吗?五条怜怯怯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