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五条怜心中的那点希望都要被他的断然拒绝给磨光了,但一想到小海胆的未来,她又觉得不得不鼓起劲才行。
在这件事上,舍她其谁!
于是,挑一个课最少的周三,早早地在中午她就把小海胆从幼儿园接回家了。怀揣着一副神秘兮兮的态度,五条怜对他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要去见谁?”
小海胆毫不意外的一脸茫然,而五条怜依然笑得神秘,倒是也不和他遮遮掩掩的,直说道:“去见我的哥哥。”
“哦——”惠像是明白了什么,了然似的用力点点脑袋,“我知道他,他是阿怜不喜欢的家伙!”
“呃!”
怎么连这种事情都被他知道了!不对……他怎么知道的!
五条怜尴尬到不行,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大脑则是自顾自地进行着复盘,尽力回想过去发表过的一切言论。
太可惜了,她说过的话好像很多,完全记不得其中有多少是关于五条悟的,又有多少是和他相关的坏话。
“反正现在没有不喜欢!”总之,得先更正一下小海胆脑袋里的错误印象才行,“而且,你绝对不能在我哥哥的面前说我不喜欢他哟。”
“好。”
禅院惠乖巧地点点他的海胆脑袋,接受得倒是挺快的。五条怜松了口气。
总算是达成了共识,那就快点出发吧。
从家里到咒术高专,需要换乘总计三次地铁,还要再搭乘三十分钟的巴士。禅院惠坐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在幼儿园里经历的有趣事情,五条怜有时候听得认真,有时候思绪则是飘到了不知何处去,搁在车窗上的脑袋伴随着公交车的摇晃幅度动个不停,思维都要飘到天外去了。
“然后。”也不知道小海胆的话题进行到哪一步了,回过神来便听到他说,“田中和我说,他在和小美谈恋爱。”
五条怜有点想笑:“小美是谁呀,你的同学吗?还是小猫小狗?”
“是隔壁班的女孩子。”
“啊——这样呀。”
没想到爱情故事已经在幼儿园上演了,听着总叫人觉得有点违和,担心会不会是什么新型的家家酒游戏。但仔细想想,小孩子也该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嘛。
于是她问:“惠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你也不喜欢小美吗?”
“我对她没有感觉。”板着面孔的禅院惠像个小大人似的,“阿怜呢?”
“嗯?”
她的脑子一时没有转过来。
“阿怜有没有喜欢的人?”
“……”
很不争气的,五条怜在这时候愣了愣。与甚尔相似的这副面庞说出的这句话语,当真像是甚尔在问她,她不由得恍惚了一下,翕动的双唇几乎快要漏出事实。
还好还好,理性在最后一刻归位了,她扯着嘴角,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容。
“惠惠,你好八卦哦。”她笑着戳戳海胆圆滚滚的小脸蛋,“你很好奇吗?”
禅院惠也不遮遮掩掩——这一点当然比甚尔好多了——一本正经点点头:“嗯。因为阿怜已经是大人了。”
是大人就该有喜欢的人吗?这可是歪理哦。
五条怜真想这么说,但毫不意外,这么现实的谎话一点都说不出口。
“假如。”她必须提出假设,“惠惠有喜欢的人,那你会向喜欢的人告白吗?”
“唔——”
小海胆陷入了深思。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对于一颗五岁的海胆来说,还是稍微有一点太难了。
他当真想了很久很久,久到公交车都靠站了,他还在沉吟。
看来她不该把这么深奥的问题交给海胆去处理的。
正想说“还是先不说这个了吧”,一直耷拉着的小海胆脑袋终于抬起来了。
“‘告白’是什么?”
原来他在纠结的是这个问题呀!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五条怜冒出的感受居然是释怀——刚才完全白紧张了嘛!然后才解释了一下告白的含义,总算是填补上了海胆的知识盲区。
然后又是长久的思考。
陷入思索的禅院惠也很像是甚尔。唯一的区别大概是,甚尔很少会思索得这么久,而小海胆现在摆出来的姿态当真像是一个大思想家。
一路走到高专前的长长楼梯,跨越重重鸟居投下的数到影子,思想家大人终于想到合适的答案了。
“如果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的话,我就告白。”他很认真地说。
五条怜想了想,不得不提出疑问:“那就是说,要是人家不喜欢你,你就不告白啦?”
“对!”
“你怎么知道对方喜欢你?”
“唔……”
禅院惠不吭声了,显然是被问倒了。
看来,深奥的问题不适合拿来和小孩子咨询呀。
五条怜瞬间收起了绮丽的心思,无处安放的情感却在无限下坠,伴着她迈出的每一步零落在咒术高专前的这条楼梯上,而她只会固执地认为,自己只是因为久违地来到了咒术高专,所以过去不愉快的记忆在悄然折磨着自己而已。
或许她应该和身边的朋友们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她的朋友不多,最适合讨论恋爱话题的显然是七井没有错,只不过她最近总忙于全国大赛的训练,连日常小聚都无暇参与,更不要说花上大把大把时间倾听她的恋爱繁闹了。
而且,五条怜也并不很想和别人说起自己的这份情感。
倘若说出了“爱”,那必定要将爱背后的一切过去还有回忆全盘托出,于是一切好的或者是不好的也全都藏不住了,这种感觉真像是被窥探了隐私。她也太自私了,根本不想分享那些过分私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