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五条怜梗着脖子,真想踢自己辩解几句,说点类似于“我可是考上了大学呢!”之类的得意话,可惜话都到了嘴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理由相当简单,自然是因为她的语言水平没有好到足够和当地人沟通的程度。
要承认这个事实,多少有点困难。于是五条怜改变了策略。
“不试试怎么知道!”她扬着下巴,“你要对我有信心!”
甚尔偷偷撇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索性扯开话题:“那就下次再说吧,下次再说。这次只能去冲绳。”
五条怜的脸垮得像个老太太:“诶,不要嘛!我们去真正的夏威夷——美国的夏威夷!”
“你不想去冲绳的话就算了。”
他故意重重地一叹气,收回她丢在茶几上的机票,演出了一副很失落的模样。
“我和惠一起去,你就留在东京吧。啊,对了,这两天还会接着下雪,你一个人在家里小心点。”
说得好像她单独出门就会怎么样了似的。
“不过,听说热海的早樱再过两周就要开了,你要是一个人在家闲着没事,也可以跑去看樱花。”
“……才不要去看樱花或者赏雪呢!”
五条怜气鼓鼓地从他手里抢走机票。
“冲绳就冲绳……哼!”
她重重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冲甚尔做了个鬼脸,可惜威慑力是可怜巴巴的零。
也就是说,甚尔完全没有被她吓到或是怎样。他甚至还在偷笑,当然是为了自己这进展顺利的激将法。
既然如此,那就出发吧。
位于国境最南端的岛屿,就算在最寒冷的冬天,依旧温暖如春。
飞机驶过浅海上空,即将降落在那霸机场。在这个晴朗的午后,飞机的影子会投在蓝绿色的海面上,像是一只飞鸟从水上掠过,实在是奇迹般的景象,让人怎么也看不够。
甚尔偷瞄着扒在窗边的五条怜和禅院惠,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有些家伙,来之前明明那么不情不愿,对冲绳嫌弃的很,结果刚过安检就开始兴奋起来了,大喇喇地在候机厅的餐厅里点了最贵的套餐,还追加了两份小食,都不知道好胃口是从哪里来的。
现在嘛,更是夸张了,一双眼睛恨不得要黏在舷窗上,时不时发出的惊呼声可没有从他的耳边溜走。
这家伙,明明很喜欢冲绳嘛。
甚尔长舒了一口气,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以免挤到身边好奇的两个小脑袋。
海面越来越近,陆地就在下方。飞机停稳之后,他们就算是真正抵达冲绳了。
该说是海岛的气味与众不同吗?五条怜用力嗅了嗅空气,总觉得这里的风都在诉说着“欢迎来到冲绳岛!”。
“你闻到的只是飞机的尾气吧?”甚尔嘲笑她,“毕竟,我们现在连机场都没出去。”
“……才不是尾气!”五条怜涨红了脸,“就是冲绳的味道,就是这样没错!”
“随便你了。”
冲绳的气味也好,燃油的废气也罢,只要在岛上待满半个钟头,就什么独特的味道都闻不到了。
早在登上飞机之前,五条怜就已经想好了避免嫉妒心大爆发的办法。
“我们不去划船,不赏绣球花,也不去水族馆!”她说得信誓旦旦,“更加不去看鲸鲨!”
甚尔无奈:“……我们本来也不去。”
确切地说,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出游计划,唯一的计划是走一步看一步,所以划船也好绣球花也罢,就连鲸鲨都不会游进他们未来几天的安排之中。
“咦,不去水族馆吗?”
小海胆一副哭唧唧的可怜模样,看着真叫人怜爱了。
但没办法,五条怜真的很坚定。
“对,不去!”
“呜……”禅院惠失落地耷拉着脑袋,“我都没去过水族馆。”
“你去过的。”甚尔插嘴进来,“在你还是小屁孩的时候。”
当时他在婴儿车里呼呼大睡,到了最后逛纪念品商店的时候才悠悠醒转,所以,倒也可以说是“从没去过水族馆”。
五条怜瞥了甚尔一眼,赶紧说:“其实水族馆很没意思的啦!鱼都被关在鱼缸里了,特别不自由特别没意思。”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可比甚尔扫兴多了。
“你要是真的想看的话,我们回家了再看,好不好?”
禅院惠眨眨眼,看起来还是很沮丧,不过点了点头:“好。”
真是个好孩子呢!——五条怜一边这么想着,把他搂在怀里,高高兴兴地带着他往前走。
坐上五十分钟的公交车,直达小岛的另一端,坐落在海边的古旧小木屋就是他们在冲绳的落脚点了。
早先就在管理人那里拿到了钥匙,用不着等待就能进入这个临时的新家。一打开门,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明明家里一尘不染,思来想去肯定还是因为这个房子太旧了。
五条怜放下满当当的背包,偷瞄了甚尔一眼,故作不经意地丢出一句:“我们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住吗?”
甚尔无话可说:“这里是你选的。”
“……诶?”
是吗?啊对了,当时是想要找一个能看到海的住宿地点来着……
“啊哈哈哈。”五条怜尬笑起来,把行李箱也推进来了,“其实这里也挺好的,对不对?”
甚尔已经不想理她了。
好在这房子除了旧了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坏处了,而且推开客厅的障子就能看到大海,让小海胆对这里喜欢不已——难怪是海胆呢。
五条怜绕着家里走了一圈,指着浴室里的超老式澡盆给甚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