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可真酷——同学们都这么说。
顿顿外食就很酷了吗?搞不懂他们对于“酷”的定义和标准。在五条怜看来,能够有时间和精力亲手做饭,才是真正很酷的事情呢。
所以,她这才决定难得地酷一下。
尽管家政课上只肩负起了切菜的重责,但不管怎么说,她都旁观了菜品的制作,直到今天那些步骤还清晰地停留在脑海中呢,想要复刻一遍绝对是小菜一碟!
“你就放心吧,绝对没问题的!”五条怜难得地自信心爆炸,“就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说实在的,甚尔依然不敢苟同,但小海胆已经乐得没边了,“好耶”“好耶”地绕着五条怜打转,简直把她当成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更是把五条怜的自信心吹得更加膨胀了,就算没有系围巾也能昂首挺胸地走在冬日的风里。
先在商店街的蔬果店买了番茄和意面,顺便买了一把趁手的小平底锅——没错,禅院家的厨房正是一处连锅子都没有多少的贫瘠之地。
一回到家,五条怜就钻进了厨房里,一时也不知道她在捣鼓什么,只听到砧板被剁得咚咚咚的声响。甚尔努力不让自己太过在意她的情况,但脚步果然还是不知不觉地踱到了厨房门口。
鲜红,满目鲜红——还以为是一砧板的血,仔细一看全是都是剁得碎碎的番茄和流淌出来的汁水。五条怜举着刀,正在盯着锅子里沸腾的水发呆,越看越想是个奇怪的杀人魔,而禅院惠就待在旁边旁观,一副很好奇的模样。
总感觉五条怜又要把他的儿子教坏了。
抛开着没劲的念头,这种场合怎么看都不适合多作停留。甚尔准备溜走了,刚迈出一步就被叫住了。
“甚尔,我问你。”
这句询问也像是奇怪杀人魔说出来的话。
于是甚尔停住脚步:“干嘛?”
“我们家的盐呢?”
“家里哪来的盐?”
他以一种理所应当的的口吻说,事实上这件事也确实有有够理所应当的。
在一个从不做饭的厨房里找不到调味品,这不很正常吗?
虽然对此很是理解,五条怜还是忍不住嫌弃地撇嘴。
“我们家好简陋哦。”
住在新宿热门地段塔楼顶层的五条小姐居然只是因为缺少了一点盐就给出了这种气死人的发言,听得甚尔无话可说。
“那把你发配回以前的廉租公寓里去。”他以一种要挟般的口吻说。
被吓到了吗?倒不至于。但清水煮乌冬面的寡淡味道一定在这时候重新浮起来了。
五条怜捂住心口,努力地压下了这股恶心感,用力摇头。
“不了不了不了,我觉得这儿也挺好的……哈哈。”
她挠挠头,很不像样地尬笑了两声。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啦,我现在就去买盐。”
说着就出门去了,回来时提着一堆杂货,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调味料,还顺手带了把锅铲和漏勺回来——禅院家的厨房,厨具真的很贫瘠。
那就接着开干吧!
把干巴巴的意大利面丢进滚水里,把剁碎的番茄丁也丢进平底锅里,顺手把胡萝卜碎也扔进去,然后……
……然后该干什么来着?
真不好意思这么说,但五条怜是真的有点想不起来了——明明她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认为自己能完美复刻曾经的小组作业呢。
说实在的,她可能只是记住了几个关键的步骤而已,这就自信地认为自己记住一切了。这点缺陷在是实战中轻而易举地暴露了出来。
譬如像是现在,她拿着酱油,纠结着不知道是不是该加进这锅红彤彤的酱汁里。
挖掘一下记忆。
毫无疑问的是,家政课教室里是一定有酱油的,至于在烧意面的时候是否用上了,怎么细节的事情,她实在没有印象了。
既然如此,稍微放一点,应该没事吧?……哎呀,加多了。
五条怜手忙脚乱地往锅子里添水,又犹豫不决地往里添了几滴味淋,如同在座一场焦头烂额的实验,早先的自信早就消磨光了。
真是……太麻烦了!
一直在旁观的禅院惠很认真地仰头盯着她。
他个子太小了,就算是站在小矮凳上,也看不清锅子里的动静,但五条怜手忙脚乱的动作和不时流露出来的紧张可是原原本本地落在了他的视野中。
“阿怜。”小海胆伸手,拽拽她的衣角,“没事吧?”
“诶?没事没事没事!”
五条怜感觉自己笑得很尴尬。
“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禅院惠眨眨眼问。
真是个好孩子呢。
五条怜有点感动,并且强行忍住了说出“那你来帮我做吧”这种很不负责发言的冲动,用力摇头。
“你就在外面等我吧,好不好?”她轻轻推着禅院惠出去,“我马上就搞定啦!”
“唔……好。”
虽然不确定五条怜口中的“马上”大概是多久,但禅院惠还是很配合地退出去了,一走出厨房就看到了瘫在餐桌旁的甚尔,他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你被赶出来了?”。
“没有!”小海胆不太高兴,“我只是……出来巡逻!”
“巡逻啊——”
甚尔一副笑眯眯的面孔,但怎么看都像是在嘲笑他没有错。禅院惠气呼呼地坐到餐桌的最角落,离他远远的,心想,难怪自己总是讨厌和爸爸说话。
禅院惠就这么暗戳戳地赌气了一小会儿(另一位当事人甚尔倒是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总算等到五条怜从厨房里出来了,端着两盘意大利面,扬起的下巴足以证明她小时的自信统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