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了水的洗手液依然粘稠,一碰到味蕾就是刺拉拉的苦涩,真像是在酒会上喝到的香槟,但味道绝对比香槟糟糕多了,灼得喉咙都难受。才刚咽下去一口,条件反射的恶心感就让食道恨不得永久闭拢才好。
五条怜皱着脸,恶心得现在就已经想吐了。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可还不是放弃的时候!
用着前所未用的意志力,硬是抵抗住了条件反射的冲动,咕嘟咕嘟喝了下去,充满化学成分的这团水掉进胃里,一下子压得五脏六腑都在往下坠。她的脑袋也晕乎乎的,感觉像是喝饱了酒。
真该庆幸这个时间卫生间里没有人,否则看到她的奇怪行动,绝对会认为她是异食癖的。
就这么晕晕乎乎着,五条怜游荡回了教室,很难得的收获了班里同学一致的目光注视。
“你没事吧?”七井看起来比她还紧张,“脸色好差!”
看来计划奏效了!
五条怜几乎要笑起来,但一开口就会冒出草莓味洗手液的气味。她赶紧佯装不适(其实也不用装了),虚弱地用手捂住嘴,说:“嗯……有点难受。可能是食物中毒了吧。”
“诶?要我送你去医务室吗?”
“不了不了。”哪能去医务室耽误时间呀,“我打算直接去医院看看……我现在就去找老师。”
“唔,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真是热心呢。
五条怜很感动,并且拒绝了她。
“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五条怜眯起眼,对她笑了笑了,“放心啦。”
说着,她起身出去,径直走到教职员办公室。正好这会儿班主任就在,简单说了下身体不适的状况,假条很轻松地就到手了。
说实在的,看到她这么一副苍白病态的脸色,绝对不会有人怀疑有问题的。
拿着半日的病假条,在班主任满怀担忧的目光下,五条怜登上了通往医院——并且在中途改变目的地为一间小居酒屋——的出租车上。
很奇妙的是,就算在汽油味满满的车里,她居然都没有吐出来,甚至身体好像已经在逐渐分解洗手液的毒素了,那股难受的恶心感也在慢慢消失,她感觉快要恢复正常了。
果然还是要喝下一整瓶洗手液才能达到立刻呕吐的效果吧?她胡思乱想。
出租车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五条怜想自己绝对算是“立刻”到达了甚尔身边,大概不会再挨他的抱怨了,没想到一走进店里,对上的还是甚尔的一张臭脸。
“干嘛。”她也忍不住抱怨起来,“我来得够快了呀,你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甚尔恹恹地抬起眼皮,果然还是一副讨人厌的模样:“我哪里不高兴了?”
“你哪儿都写着不愉快。”
五条怜拖开椅子,在他身边坐下,视线撇过店里的电视机,总算是知道甚尔在闹什么别扭了。
“不是吧……”五条怜一脸无奈,“你又陷进‘一举致富’的以小博大陷阱里了?”
甚尔没听明白:“叽叽咕咕的在说什么呢你?”
“呶。”
她努努嘴,指着电视机上转播的赛船实况。
不用想都知道,脸黑的甚尔绝对又在这场赌博里丢钱进去了。
“我看你啊。”
五条怜从竹筒里抽出一双一次性筷子,用力掰开,可惜没有掰好,两只筷子不对称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不耽误用嘛。
“你肯定是孤单到要让我翘课来陪你了,对不对?”
“我?孤单?”甚尔听笑了,把赛船券揉成一团,丢在桌上,“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你非要逞强的话,我也没办法。”她摊着手,耸耸肩膀,一副大度模样,“剩下的这两颗章鱼烧你还吃吗?不吃的话,我能吃吗?”
“吃吧吃吧吃吧。”
“谢谢你。”
这两颗章鱼烧足够让五条怜满心欢喜,只是刚一张开嘴,甚尔忽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不只是表情嫌弃,他甚至还往旁边稍稍地挪了一点,可鼻尖还是凑近在她的身边,像是一条机敏的狗,对着她好好地闻了一通。
“你怎么一股洗手液的味道?”
BINGO——甚尔先生猜对啦!
五条怜耷拉着面孔:“……因为我喝了洗手液装病。”
“噢哟!”他发出了一声很奇妙的惊呼,听着真叫人脸红,“好喝吗?”
“当然不好喝啦。”
“也不好闻。”
“你好烦哦!”
五条怜气呼呼地想要去打他的脑袋,却被他轻巧地躲过去了。
“你别靠过来。”他捏着鼻子,做作地皱起脸,“这股味道影响我的食欲。”
“什么啦,章鱼烧都能吃剩,你肯定本来就不剩多少食欲了!”
“反正你别凑过来。”
“那我偏要靠过来!”
无聊的对峙都没有持续多久,最后以甚尔一掌推开五条怜的脸最为终结——是她的完全失败没错了!
五条怜整整衣领,再把略微凌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这才切回正题。
“所以,你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可不能忘记这件重要的事情,“既然不是因为寂寞,那也肯定不会是叫我来帮你吃章鱼烧吧。”
“当然不是。”
“那就是,工作?”
“嗯,是赚头很足的工作,定金就有三千万。”
“哦——”
可我帮你勒索到了五千万呢。
五条怜莫名其妙地想。
“那应该不是什么轻松的工作吧?”
“不算是。”
“依然是要杀死什么人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