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你被甩了呢。”
重要的是,她得说出这句话。
说完之后,她还很配合地露出了一副怜悯表情。
“要是觉得难过的话,可以和我说哦。”
真是……好缺德的安慰。
他一下子无语了,沉默了好一阵才说:“……我和那女人都不是正经的恋爱关系,所以不存在甩人或被甩。还有,能不能别再我儿子在场的情况下说这种话题啊?”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
甚尔硬是打断了她:“话就该这么说。”
于是五条怜也无话可说了,闷闷的走在路上,每落下一步,心跳都会随之颤动一下,带来微妙的颤栗感。学校钟楼的尖顶从几幢公寓楼的空隙间露出,显得那么醒目。能逐渐看到穿着同款校服的同龄人出现在路上了,她莫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停住脚步,转头看着甚尔。
“送到这里就好了。”她说。
“剩下的路,一个人走也没问题了?”甚尔挑眉,其实已经猜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了,“还是说,你怕被人看到高中生还要家里人陪着来上学很丢脸?”*
一缕日光穿透云层落下来,不偏不倚正好晒在了她的脸颊上,害得她瞬间涨红了脸。想要否认,可光明正大的谎话一时半会儿实在说不出口。
没办法,五条怜只好推着甚尔赶紧往回走。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她急急地丢出道别,像是要给这段对话画上句点,“傍晚再见!拜拜,惠惠!”
“拜拜,阿怜!”
很配合的禅院惠也拉起甚尔的裤腿,往家的方向走,害得他更加郁闷了。
五条怜这家伙……
叫他一起来陪伴走过上学路的人是她,现在急急忙忙赶自己回家的也是她,难道他禅院甚尔只是个工具人吗?
甚尔不爽地撇嘴,双手插兜,看着五条怜的身影小跑着消失在拐角处,这才终于转身,牵着禅院惠走回家。只是还没走几步,小海胆就和秤砣似的赖在地上了。
“又怎么了?”真是个不太平的早晨,“该走了。不舍得阿怜吗?”
禅院惠甩甩海胆脑袋:“爸爸,我走不动了。”
“……行吧。”
走了一趟空,居然还得把禅院惠扛回家,家里又剩着没洗的盘子,甚尔心想,这个白天到底有点太过忙碌了。
但对于五条怜来说,这个白天才刚刚开始。
陌生的校舍,陌生的同学,陌生的一切,五条怜开始后悔入学考试之前没有参观学校了——她只在办理入学之前简单地来这里递交过材料而已,根本没好好看过整个学校的模样。
这份不大不小的疏忽,彻底导致她此刻走在从未来过的小径上,每一步都充满了茫然。她不想表现得像是个笨蛋,但她严重怀疑自己现在看起来已经很像是个大笨蛋了。
紧张吗?这当然了。
恐惧吗?可能有一点吧。
这些情绪,好像都有点太多余了。
五条怜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在北海道成功丢出咒灵尸体替甚尔好好地补了刀,也逃出了地下黑市的拍卖场牢笼,这些经历比起简简单单的高中可要可怕多了。那时候的紧张,肯定比现在厉害多了。
试着用更恐怖的经历覆盖此刻的情绪,有没有成功实在不好说。回过神来,倒是走到了没人的校舍前,而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入学信件上所说的报到地点教学楼A。
嘶——出师不利!
赶紧折返,总算是遇到了一个老师模样的温柔女士。尽管对方也行色匆匆,不过还是很热心地带她去往了教学楼A。
接着登上三楼,找到教职员办公室,和即将成为自己班主任的男老师打招呼,接下来就是——
“我带你去教室吧。”
既定环节到来了。
五条怜默默咽了口唾沫。
跟在胖墩墩的班主任身后,每一步走得很慢,以至于室内鞋都要在木地板上打滑。
心跳得很快吗?或许有一点。
在教室门敞开的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第92章 并不如期待一样
粉笔在黑板上剐蹭出沙拉沙拉的声响,白色灰尘扑朔着落下来。五条怜感觉头皮发麻,更加麻木一点的是知道后面的这块黑板上已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位是从本学期加入我们一年B班的五条怜同学。”
班主任的手虚浮地搭在她的后背上,说出的这句介绍不知道为什么很有种社畜的既视感。
在短暂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她才意识到,现在说不定应该是自己发言的时间,匆忙鞠躬。
“各位好。”头皮发麻的感觉一点都没有消失,也不确定该说什么才好,只能木木地吐出一句,“我是五条怜。”
然后是意料之中的鼓掌,大概算是对她的欢迎。不自在的僵硬感好像发酵得更厉害了,只好抿嘴笑了笑,走向靠窗的空位。
主角的宝座,她想。
不过嘛,就算是真的坐在了主角的位置,她大概也是做不了主角的。毕竟主角一定能够在新班级里游刃有余,而她举步维艰。
“五条同学是混血儿吗?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好特别哦!”
课间,前排的女生很热情地说,五条怜花了三秒钟才想起来她叫七井纪子,和自己一样,名字里有个数字。
混血儿?新奇的论调。
她挠挠头:“我大概只是有白化病吧。哈哈。”
这句玩笑话还算挺成功的,成功逗笑了七井和其他她不知道名字的女同学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