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真的要带着这玩意儿一起上车吗?”她往掌心里哈了口气,搓搓手说,“要是被人看到了,肯定会觉得很怪的。”
甚尔用看笨蛋的表情瞥她:“一般人看不到咒灵。”
“我知道的!”她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但不是每个一般人都看不到咒灵啊!要是回程的车上正好遇到了一个天赋异禀有咒力的普通人,那不就麻烦了嘛。”
“哎。”
他被五条怜说得有点烦,却也没办法否认她,又不想直白地给出认同,只好给出了很拧巴的一句“行吧”,姑且算是宣告了五条怜的胜利——虽然这算不上什么值得说道的胜利就是了。
想想她刚刚发现这只咒灵的时候……貌似它蜷成了一颗球?
甚尔那时候没专心留意她那边的动静,一时也有点想不起来了。不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让咒灵变成小球状态,姑且算是扯平了吧。
“喂。”这只咒灵看着有点聪明,甚尔决定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缩小。”
咒灵一动不动,趴在它的肩上,只“叽——”了一声。
“你明明听见了的。”他攥紧拳头,敲在那颗没毛的脑袋上,“快点。缩小。”
无论是好言好语还是暴力恐吓,全都没能奏效,咒灵保持着那副气人的死样子一动不动。真是白觉得它聪明了。
虽然被气到真的很想把它丢在北海道的冬天冻成冰块,但收纳型咒灵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优质战利品。没有考虑太久,甚尔敞开了外套,把咒灵一整个塞进里面,然后飞快地拉上拉链,躯干部分看起来稍稍有些微妙的不平整,不过算不上多奇怪。
“这样就没人能看到了吧。”
说着这话的甚尔怎么带着一点莫名的小小骄傲感?
五条怜表情复杂,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是看不出来了没错……但把丑陋的咒灵抱在衣服里,真的好恶心啊!还是躲远一点吧。
她偷摸摸往旁边迈了一小步,然后又迈了一大步。
绝对就是这之后的一大步暴露出了她的真实心思,甚尔忽然伸出手臂,一下子搭在她的肩上,格外亲昵地把她揽到身边,换上一副无耻的笑:“好。那我们回家去吧。”
“呃……”
手臂贴到他的身体了,隔着一层厚重的外套,仍能感觉到咒灵在里面微微蠕动的动静……啊啊,好恶心!
五条怜整个人都僵了,硬是被甚尔像夹带文件夹那样夹着带到了公交车站——这段路途中,他绝对拿自己的痛苦当做小零食那样吃得心满意足。
坐上长途客车,重新回到札幌。驶向东京的船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离港,只能现在这里度过一晚了。
无论是走在街头、住在旅馆,还是现在坐在店里吃早午饭,五条怜都忍不住去想甚尔外套底下的东西。
想着那绀紫色的身体,想想它在自己的身体上动来动去……呃啊,简直连摆在面前的汤咖喱都快吃不下去了。
话虽如此,但由于汤咖喱实在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所以就算是怀着相当忧郁的心情,她还是顺利地吃下了三大碗。
启程回家,继续在长达十八小时的航行中把所有的耐心全部耗烂。下船之后还要再搭好一阵的电车,耐心都快烂出洞了。
这就是为什么,终于在托儿所接到禅院惠时,五条怜会忍不住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用力去闻他身上熟悉的奶臭味了。
“托托所!”他还在兴冲冲地重复前些天学会的这个词呢,虽然重复错了。
“嗯,托托所,我们要从托托所回家啦。”她摸摸小海胆的脑袋,熟悉的扎手感,忍不住又抱紧他,“我很想你。”
“阿怜,想你。”
笨拙的鹦鹉学舌,但也足够叫人心满意足了。
这句“想你”让五条怜感到前所未有的有劲,扛着小海胆一路走到公寓楼下才觉得手臂发软。想让甚尔帮忙分担一下,却想起他的衣服里藏着一只咒灵,瞬间什么偷懒的心思都没有了,灰溜溜抱着小海胆继续走着,终于赶在他滑到肚子上前顺利迈进了家门。
一到家,禅院惠就开始撒欢了,铆足了劲在家里乱跑,看来心爱的“托托所”也不如家里嘛。
早知道他如此活力十足,就不抱着他一路走回家了。五条怜后知后觉地直到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一点,幸好她也不后悔。
至于一起回到家的另一个东西嘛……
她真有点懊恼自己翻找了雪山小屋里的旅行包。绝对是自己的过分仔细害得现在不得不和丑东西共住一个屋檐下,且未来的每一天都和这副肉嘟嘟的难看面孔打交道。看它每天在家里自在地爬,真觉得心痒痒。那对肉乎乎的小脚绝对是扎在了她的心里头。
对于家中的新住客,小海胆明显是最兴奋的那一个。
在他看来,这只巨大会动的虫子简直是个软绵绵的玩具。他总爱丑宝丑宝地叫唤它,追着它跑东跑西,还会趴在它的背上,让它载着自己在家里跑来跑去,就算揪着脑袋上那几根短毛,它也不会生气。
“喜欢丑宝!”禅院惠甚至给出了这种发言,吓得五条怜赶紧把他抱起来了。
可不能喜欢一只咒灵啊——尤其是这么丑的!
还来不及把这话说出口,丑宝已经自顾自挪动短短的足,往旁边躲开去了。
每次都是这样。一看到五条怜,丑宝就会挪开视线,立刻逃走,就连喂食的时候也是,只要是她投放的蝇头,它必定坚决地扭过头去,非要等到她走了,才会愿意吃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