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害怕吗,那是一副怎样的表情?
她没有镜子,也想象不出自己害怕的脸,只能坦白说:“嗯。因为我开枪了。”
“只是开个枪而已嘛。”他显然更不能理解了,用力扯扯帽子,“搞不懂你……算了,快走了。”
说着,他迈步向前。
工作还要继续,可不能停下脚步了。
雪地还是雪地,风雪一点没停下。温度似乎降低了,溪流也凝结成冰河。白须瀑布依然不见踪迹,或许他们离瀑布越来越远了也不一定。
沿着足迹继续向前,什么时候才能迎来下一个节点?不知道。
这次的工作充满未知。
那只恶心的咒灵估计是目标对象留下的防御机制。甚尔是这么说的。
能找到这么恶心的咒灵,倒是挺了不起的。五条怜居然冒出了钦佩的念头。
“所以。”她大喘了一口气,费了好大劲才把脚从一个雪坑里拔出来,“这次的目标对象又是因为什么才被追杀的——而且还是被家人雇佣杀手追杀?”
甚尔回头,瞟了她一眼,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恼怒,语气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和你说了,我们不用关心这种事。”
“唔……我知道的。”
“再说了,落到被家族追杀的下场,不就那几种可能性吗?肯定是做了什么有损‘家族荣誉’的事情。”
说着不关心,他好像并没有真的那么漠不关心。
五条怜茫然地眨眨眼。
他的解答算得上是解答没错,但太笼统了。这种可能性,用她的笨脑瓜也能想到,何必问他呢。
不过她不打算追问了。她可不要面对甚尔不耐烦的表情——会很受打击的。
风雪渐缓……哦不对,他们只是步入了山洞里。风与雪仍会灌进来,但总比走在外头好上太多。五条怜搓搓脸,终于感觉身体在热起来了。甚尔好像从身边消失了,四下看看,才发现他蹲在碎石通道的边缘,蹙着眉头,不晓得在盯什么。
“快到了。”起身时,他说,“这里的足迹很新鲜。”
“新鲜”,这个词像是在描述尸体或者食材。
“哦——”
她了然般点点头,但实际上压根半点痕迹都没看到,也不准备追问为什么——要是真问出口了,八成会被嫌弃。
既然没有疑问,那就接着前行吧。
山洞不那么宽敞,幸好也算不上逼仄,在无尽交叠的脚步声与回音中,风雪被甩在身后。四周极速地暗了下来,本以为是天快黑了,回头才发现尚且明亮的风雪天仍在身后的远处呼啸着,崎岖的洞窟入口把外界浓缩成一轮不规则的圆月,遥远而不可及。
这轮“月亮”让五条怜看得几乎失神,如果不是前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她大概还会再盯着入口发呆上一会儿吧。
越往深处前进,声响愈发明显,她忍不住频频抬头。天顶黑漆漆的一团,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闹腾。
“你怎么又开始东张西望了?”甚尔拉扯着嘴角,把这话说的像是嗔怪,“难道是第一次进山洞,所以什么都觉得新奇吗?”
不知不觉,她已经被落下好长一段距离了,难怪甚尔会有怨言。五条怜加快脚步,赶紧追上。
“我确实是第一次走进山洞,以前从没有过类似的经历。”
至于新奇嘛,好像是没觉得有多不一样的……啊不对,这不是重点。
她摸了摸耳廓,来自天顶的声音从掌心里反弹出来,噪音听起来更响了。
“因为很吵嘛。”她嘀咕着。
“啊?”甚尔一脸不解,“什么很吵?”
“……啊?”
五条怜也不解。
“你听不到这声音吗?”
第59章 他是真实的
明明四下如此嘈杂,吵得就像是有一百只虫类齐声高唱,甚尔却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是不是他们之中谁的耳朵出了问题?说不好。
五条怜比较倾向于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但真要这么说出来,总像是在承认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可不乐意。
思来想去,她决定摆出另一个靠谱的可能性。
“说不定是什么东西正在发出高频音。”
前不久看过的纪录片这就派上用场了!
“‘随着人的生长,人耳功能发生变化,不易察觉一些高频的声音’,纪录片里就是这么说的。片子里还说,基本只有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才能听到高频音。正好甚尔你已经二十六……或者二十七岁了。”
之所以要添上一个累赘的“或者”,完全是因为甚尔对自己的年龄总说得模棱两可,所以五条怜完全不知道他究竟多大了。
不过嘛,无论是二十六岁还是二十七岁,明显都已经超过了“二十五岁以下的年轻人”这一范畴,难怪在听她说完之后,甚尔要用一副不快的表情瞥着她了。
“干嘛。”他轻哼一声,“暗示我年纪太大了?”
“没有没有!”
她怎么敢!
五条怜连连摆手:“我只是在客串地陈述一个客观的科学现象而已——哈哈哈。”
她那笨拙的讪笑到底有没有派上用场,实在说不好,反正甚尔是已经懒得搭理她了,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踏得很重的步伐不晓得是不是在赌气。
就算真的赌气,五条怜也知道自己八成哄不好,索性装作什么也没察觉到,跟上他的步伐。
愈发往前进,山间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但深处吹来了冷风,切实地诉说着出口就在前方。天顶上的噪音更加响亮,从嘈杂转变为喧嚣,而后逐渐转为尖叫,一切声音的存在感倏地变得无比强烈。五条怜有些无法思考了,这些声音几乎填满了大脑,根本不给思维留下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