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在这种时候与之作对,还不如……
“容王殿下,今上龙驭宾天,英王身死,安王谋逆,罪愆累累不可胜数。国不可一日无君,容王殿下及时奔赴京师,以勤王师,平息此祸,且为先帝之嫡嗣,理应顺应天命,即皇帝位,以承大统。”
朝中百官脸色各异,有人暗恨被抢了先。
也有人忍不住反驳:“英王虽逝,英王长子仍在,按照皇上的遗诏,既然英王已是,理应由英王之子袭承大统。”
“真是笑话,英王长子如今不过五岁小儿,如何能担此大任?”
“如何不能?若是天子年幼,可由内阁辅佐,待天子成年再亲政不迟。”
“严阁老,莫非这就是你的目的,想趁着主少国疑,总揽朝政?”
“哼!李大人莫要血口喷人!本官也不过是遵从皇上遗诏罢了!”
“皇上的遗诏是传位给英王,而非英王之子!”
在众人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一旁的曹忠语气含悲:“众位大人有所不知,英王之子在昨夜宫变之中也被杀了,动手的正是五军营统领吴晟。”
“什么?!”
竟然这么巧,连英王长子也死了!
争执的双方被这一消息惊得哑口无言。
还不及众臣反应,萧桓衍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步朝着殿上的龙椅走去:“皇叔崩逝,英王惨死,本王亦十分伤心,然而如今我朝内忧外患,内有明州暴乱不息,外有鞑靼虎视眈眈,如此非常之时,本王愿承天命,主掌朝政,守护大宁江山,众卿以为如何?”
众卿还能如何呢?庆和帝死了,两个王爷一死一罪,连英王的儿子也死了,若是以血缘论,这个皇位,的确只有萧桓衍来坐最合适。
此时所有人似乎都忘记了容王早已被庆和帝削去爵位,贬为庶民,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有先出声。
还是孔思弗率先跪地而拜:“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淳为首的一帮臣子紧跟其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剩下的人里有的犹犹豫豫跪了下去,也有人依旧僵立站着不动。
萧桓衍缓缓坐在龙椅上,扫了一眼站着的人,并不理会,而是道:“众卿平身……当务之急,是皇叔的丧仪和安王谋逆之事,分别交由礼部和刑部去办。”
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对视一眼,最终出列:“臣遵旨。”
这表明他们已经认萧桓衍为帝。
“另,任命卫成为五军营统领,增兵五万前往漠北,张越为神机营统领,同样率兵五万南下明州平乱。”
卫成和张越同时出列,跪地抱拳:“是!”
“想必各位大人今日都累了,今日就议到这里,退朝。”
说完这句话萧桓衍率先起身离开了太和殿。
文武百官不约而同悄悄吁了口气,待萧桓衍离开后,才软着腿走出太和殿,两旁有军士正在清理昨夜宫变残留的尸体,一具具冰冷的尸身被一点点拖到宫殿之后,转眼就看不见,只留下道道黑红的血迹。
“哗啦——”
内侍一桶水泼上去,血痕便化作血水流淌而下。
这水就像泼在众人头上一样,所有见到这一幕的臣子都不约而同地一激灵,朝宫外走地更快了。
乾清宫。
萧桓衍看着歪倒在床上面容青紫,五官狰狞的庆和帝。
从昨夜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先是逼宫,后是朝议。,庆和帝的尸身就这样一直被放在乾清宫无人顾及,如今已经冰冷僵硬的不成样子。
“你也有今日。”萧桓衍看着庆和帝喃喃道,“殓了吧。”
立即有内侍进来收拾庆和帝的遗体。
萧桓衍问刘如意:“她呢?”
刘如意躬身立在萧桓衍身后:“夫人昨夜趁乱出逃,已经在西城门被拦了下来,此时仍在西苑。”
“等宫里的事安顿好后,接她进宫。”
“是。”
庆和十五年十二月。
安王于皇极门骤起宫变,潜伏弓弩手,射杀其兄英王,斩首持之,及至乾清宫,向其父庆和帝耀武扬威,继而以枕掩杀之,以图自立为君。幸容王率师旋京,昭揭其恶,未遂其谋。因帝位虚悬,容王受百官推举,顺应天命,继承帝位,定年号为敏元,后世称之为敏元帝。时敏元初继,内忧外患交迫,未即行登极之礼,俟至次年孟春三月,方启盛典。
后闻坊间传闻,昔敏元帝遭谗构,身陷囹圄之际,有一女矢志不渝伴其左右,情深意重,可见一斑。敏元帝迟迟不愿举行大典,是为了在登基之日,并册所爱之女为后,共受百官朝贺,以彰其情之坚贞。
皇极门宫变虽起得突然,却一夜之间就被容王带兵镇压,并未过多波及京师的百姓,等萧桓衍称帝的诏书昭告天下后,百姓们渐渐安定下来,很快就忘记了那一夜的混乱,转而开始期待新皇的登基大典,以及那个传闻中被新皇盛宠的女子。
苏蕴雪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皇宫。
各宫殿宇规制大体相同,她虽不知她在的是哪一宫,但她可以确定,她的确是回到了皇宫。
这座宫殿并不如曾经的鸾镜宫华丽,然很多陈设布置都是新置的,显然是临时匆忙布置出来的。
她和崔嬷嬷逃出西苑,混在逃难的人群中朝着离她们最近的西城门走去,但是京城生变,四周城门紧闭,很多百姓都被挡在门内,进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