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茉从他身上爬起来:“记得想我,许老师。”
许冠清点点伤处,听到她要离开,抬起的眸中竟流出几分依赖。
像刚找到妈妈的幼兽。
楚茉心口一动,替他戴上眼镜,遮住那双清澈的眼睛。
这回她回家之前,先买了消肿药膏,又在车里等到嘴唇看起来没那么肿了,再上楼。
齐司禹没躺在床上,反而穿戴得整整齐齐,坐在沙发上看平板,就像她每次回来的场景。
暖黄色的落地灯,穿居家服的美男,还有朝她注视来的,温柔的目光。
他抵住唇,轻咳了一声:“你回来了。”
或许是才做过突破底线的事,那一刹那,楚茉恍恍惚惚产生了种错觉。
就像她和齐司禹在一起生活过很多年,柴米油盐,三餐四季。他们会在清晨道一声早安,会在入睡前接吻,他不会留她孤单一人。
楚茉的思绪在看到齐司禹掏出钥匙的瞬间刹停。
古铜色的钥匙,小小的一枚,躺在他的手心里,提醒着她背叛者的身份。
尽管她不需要再告诉谢南萧齐司禹准备的预算,可她撒下的谎,还得她自己圆。
楚茉伸出手,接过那枚小钥匙,装作平静:“书房的吗?”
齐司禹嗯了声:“陪你进去拿?”
楚茉攥紧手心里的钥匙,坚硬的齿锯膈着她的掌心,她的嘴角扬起,又很快落下:“我自己看。”
齐司禹没有坚持:“好。”
钥匙插入锁孔,顺畅地往下转,锁扣啪嗒一声,门向里弹开。
楚茉抬步向里,左脚迈进门的那一刻,齐司禹开口喊住了她:“茉茉。”
楚茉收回了脚,回头:“什么事?”
齐司禹站在沙发旁,超过旁边的落地灯:“你今天去上班了吗?”
楚茉捏紧门把手,挤出应答:“嗯。”
两个人错开身位,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楚茉却觉得他们相隔甚远。
她看不清齐司禹的神情,只看到他突然低下了头,朝她挥挥手:“进去吧。”
心里像吊了块石头,沉落落的,她提步走进曾被严防死守的书房,忽略了身后齐司禹晦涩的眼神。
眼见楚茉消失在门后,齐司禹举起手里还亮着的平板。
页面停留在名为项诩的对话框,两条绿泡泡并排。
上一条写着:老板,拿到谢家的预算了。
下一条写着:我听说谢南萧的新秘书要辞职,把谢南萧气了个半死,手机都砸烂了哈哈哈。
不一会,平板又震动了下。
齐司禹举起平板,项诩连着发了几条新的消息。
:据说谢南萧在和新秘书搞办公室恋情,上次酒会,谢南萧和他的秘书半当中消失了好久,最后出来的时候,谢南萧衣服都是皱的!
:也太不注意影响了。
:哦对了,谢南蔚问您下周有没有时间,他说晟创的项目,有把握让董事会投票撤资。
:老板你看,我要答应吗?
落地灯忽得跳了一下,仿若接触不良,灯光忽明忽暗。齐司禹踹了一脚,跳动的灯泡重新稳固,兢兢业业散着暖光。
他皱了皱眉,打出两个字:再议。
项诩回答过后,手里的平板渐渐暗了下去。
齐司禹跟面无表情的自己对视片刻,扔掉了平板。
齐司禹的书房干净整洁,但比起许冠清的井井有条,他的干净整洁,很大程度上来源于空荡。
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盏台灯,桌面上只放了一份文件,孤零零地躺着,不知道等了楚茉多久。
倒是书桌对面的柜子里还放了点杂物。
楚茉穿过房间,拿起桌上的纸,翻了两页。
是齐氏制定的预算表。
这份预算表很正式,也很详细,列了很多楚茉看不懂的投资用途和测算,她翻到最后,直接去看最终的加总数字,视线一瞥,为页末的签字处逗留。
齐司禹的签字就跟他的外表一样清隽雅致,整体偏瘦长,却不失风骨,禹字的收尾一点比之前的笔画要重,隐隐透出锋芒。
楚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指已经按在签名上,她顿了一瞬,文件落回桌上。
她盯着空荡的桌面,抬手捡起那份文件,去拉旁边的抽屉。
拉不动。
齐司禹竟把抽屉给锁了。
楚茉忍不住骂了一声,这收拾得整整齐齐,合着是防她呢?
她又试着去拉下面的那排,四个抽屉,无一例外,锁得严严实实。
火气越冒越高,楚茉丢了手里的文件,推开碍事的椅子,去拉另一边的。
她用了点力,抽屉拉开的瞬间没及时收住,往后踉跄了两步。
她扶住桌面探头,抽屉里装了个小盒子。
很简陋的塑料盒子,四四方方的,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款式,待在贵重的黄花梨书桌里,怪异到滑稽。
楚茉捡起那个盒子晃了晃,轻轻的,盒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声音,像是有个球在晃。
其他柜子都锁得好好的,就这个不锁,齐司禹的心思写在明面上。
他为她准备了这个盒子,并且希望她打开。
手指按在搭扣上的那刻,她突然生出一种奇异的预感。
好像这个盒子里藏着的秘密会颠覆她的认知,好像她困扰的问题能得到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