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旖把问题推到冬日的太阳身上。
傅淮之信了。
把帽子摘下来扣在她头上,看着她蔫不拉叽的样子,牵着她的手腕带着她走。
少年宫周围各种各样的培训机构都有,正值周末,各家都支起摊位吆喝着。
程旖刚一露面,就像狼群里掉入一块肥肉,一群人眼睛亮起势在必得的目光,摩拳擦掌,嗓门对着她喊,一个比一个声音大。
“小姑娘,书法看一看!受益终身!”
“奥数心算!数学再也不难!”
“少儿舞蹈!两个月包会!”
听到舞蹈,程旖看了一眼,教室里穿着芭蕾舞服的女孩子正在压腿练基本功,穿着白色练习服,优雅美丽。
两个月后,正好是学校汇演的演出时间。她如果报名的话,或许来得及。
程旖忍痛移开目光,继续往前走,结果走到底,也没有看见有跆拳道或者其他武术的招生广告。
傅淮之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长街东南角,掏出手机,时间显示十一点四十五,“我先带你去吃饭,下午再看。”
午饭时间点,中餐馆人满为患,程旖和傅淮之去了一家西餐厅。
对着菜单上的各种牛羊排看了半天之后,程旖盲目地点了写着“推荐”的菜品。
牛排端上来之后,程旖拿着刀叉费力地乱划乱割,在牛排上留下涂鸦般的切割痕迹,在内心感叹还是筷子最方便。
她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傅淮之,他的动作极其熟练,优雅美观,似乎毫不费力,就把肉分割成小块儿。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呢?
程旖想着,有点好奇和失落,明明他出国以前两个人什么都是一起的。
好像突然之间,傅淮之长大了,成为了陌生的大人。
而她留在童年里。
程旖手上更加用力,刀叉滑了一下,在瓷盘划出刺耳的声音。
她慌忙停了手,看向四周,尴尬万分。
旁边没有人看过来,她松了一口气,想去看傅淮之的表情,又有些没底气。
她不想再被他说“怎么又像一个孩子一样。”
哪怕语气不是责怪。
每一秒好像都变得漫长,她手心出了汗,感觉握不住刀叉,过了许久才重新继续跟面前的牛排斗智斗勇。
“好了。”
听到傅淮之的声音,程旖抬起头,看见他把切好了的牛排递过来,把她切的乱七八糟的这份拿了过去。
她看了看面前的这份,大骨都已经去掉,肉切成小块儿,淋好了汤汁。
而傅淮之看着程旖的杰作,沉吟一声,对着骨头上一道细小的划痕说了句:“不错,力气挺大。”
快吃完的时候,傅淮之的手机才有了动静。
[可爱迷人大师兄:你们啥时候来啊?]
[QH: 十点半的时候到了,你人不在。]
[可爱迷人大师兄:???星期六你不赖床是人?]
[QH: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懂?]
[可爱迷人大师兄:恶毒!!!]
程旖喝完蘑菇奶油汤的时候,傅淮之正面带微笑地打下[旷工,辱骂老板,扣钱。]
[可爱迷人大师兄:真不愧是资本家的血脉,将来必然是商业巨鳄!搅动风云的天才!赶超你父母指日可待!]
“你在和人聊天吗?”程旖十分好奇,探头想看。
傅淮之熄了手机,朝服务员招手买单,“没有,只是看到一个有趣的新闻。”
“什么新闻?”程旖想了解傅淮之的生活,想重新和他成为亲密无间的好朋友。
傅淮之想了想,在程旖靠过来的时候低头对她说,“新闻说,睡得太少长不高。”
“真的啊?”程旖瞪大了眼睛,细细想了想,好像这个因素她以前确实没有考虑到。
她开始认认真真计算自己的睡眠时间,平均七个小时,再询问傅淮之的睡眠。
“你每天睡几个小时?会中间醒过来吗?会做梦吗?”
过于严肃的问题让傅淮之一时语塞,但看她掰着手指头算的样子又不忍心说只是开玩笑,只能陪她玩完这场过家家。
“十个小时吧,不会醒过来,会做梦,是美梦。”
美梦是做什么梦?会梦到她吗?
程旖正想问,少年宫已经到了。
长街的东南角多出来一个小摊子,没有宣传手册,没有宣传图片,不像是招生,反而像是算命。
八卦图摆开,摊前的旗帜上写着[寻找有缘人],坐在摊位上的大师也是穿了一身灰色长褂,戴了一副黑色圆墨镜,拿了一柄折扇,打开来,上面写着[收徒]。
程旖看了一眼,退后一步,抓着傅淮之的衣摆,小声说:“这个人好怪哦。”
傅淮之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问程旖想不想喝饮料,掏出一张现金让她去买,给自己带瓶水。
程旖看了看,最近的小卖铺在少年宫里面,有几百米,接过钱,对傅淮之说了声,“那我很快回来,你不要走开哦。”
几乎是她刚离开视线,傅淮之已经把八卦图摊位直接掀了,很是不耐烦地呵斥,跟方才的温和判若两人,“你滚回去,我反悔了。”
“干嘛呀,我来都来了。”黑色圆墨镜摘下来,露出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眸,满目委屈,“你们电视剧和小说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世外高人都是这个打扮啊。”
“许平安。”傅淮之毫无感情地念他的中文名字,脸色冷地能结冰,“要么退钱要么滚。”
“哎哎哎,咱们这感情,谈什么钱啊。”许平安把身上长褂解了,露出正常的白色卫衣和长裤,八卦图翻了个面成了天蓝色的招生简章,“这不是给你一个惊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