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之身体一僵，转头去看，每个窗户都亮着，透着暖黄的光。
距离有些远，看不清窗户上有没有人影，可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很小的身影。
缩成一团，委屈又可怜地问他，“傅淮之，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没再继续喝，有些沉默。
肉眼可见的低气压。
一旁的人很不理解，捅了下傅淮之的胳膊，开门见山地问，“你怎么了？你爸妈都不在家，又没人会怪你。”
他像是天生适合周旋的谈判者，只需站在那里，清清淡淡的视线扫过来，身上浸染的上位者气势便足以让敌方主动丢盔弃甲。
很明显，程旖就属于这一种。
“很……欲。”
这句话莆一出口，程旖观察到他眉心的痕迹更深。
她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张白皙的脸蛋比海棠花还要红，只不过看到傅淮之那张向来无波无澜的脸上出现别的表情，程旖仿佛受到鼓舞，唇角的弧度忍不住轻轻勾起。
“我并不缺这些东西，以后不要在我这里白费心思。”傅淮之矜淡的下颔抬起，一支烟尚未燃尽，便被杵灭，一缕青烟徐徐而上。
程旖闷闷地应了一声好，狡黠的眸子微弯。
只说了不准送东西，没说不准做别的。
傅淮之将她的表情不动声色地纳入眼底，出于兄长的警告话语抵在喉咙口，倏尔又咽了回去。
助理赵檐从展厅走了出来，他跟在傅淮之身边多年，对两家的关系早已熟知，知道眼前这位程小姐，将来多半是要嫁到傅家做傅总的弟妹，因此不敢怠慢。
程旖问他要傅淮之的行程时，赵檐也没多想，还贴心地提醒了她记得将谈话时间放短一点。
程旖听闻此言，只觉得好笑极了，她双手抱臂，目光毫不客气地在苏婧身上来回扫视着，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心虚愧疚之情，这完全超乎了苏婧的预料。
“如果苏小姐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大道理而来，那恕我不能奉陪了。”程旖的耐心本就所剩无几。更何况，自己遭受网暴的这件事，苏婧肯定没少在背后与程济帆狼狈为奸，一同在背后捅刀子。如此情形下，她实在是无法对苏婧摆出什么友善的脸色。
苏婧气得那一双美目圆睁，不过她很快就缓过神来，轻轻笑了。
“你依旧是这般牙尖嘴利，真不知道在远洲面前，你是怎样伪装自己的。”
“哦？是这样吗？我根本就无需伪装啊。”程旖心中想着，楚远洲喜爱的就是真实的她。虽然后半句话未曾说出口，但是两人之间仿佛已经心照不宣，程旖想要气一气苏婧的目的已然达成。
第33章
苏婧的表情骤然变得扭曲起来，只要一想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别的女人霸占楚远洲，她就无法抑制内心的嫉恨。
可偏偏，楚远洲对待程旖的态度很是不一般的事实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让她极度不安。
每到深夜，她恨不得立刻给楚远洲打上无数个电话，警告他不许对别的女人上心。
程旖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是不是出于职业道德的考量，苏婧这副样子，她不太厚道地觉得，或许安梦还真是适合苏婧来的地方。
“要是没有别的话，那就请回吧。”程旖缓缓站起身来，很明显是送客的意思。
“我才刚来，你们工作室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苏婧却仿若没看见程旖的动作一般，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就是想来看看，远洲的钱都被你花到哪里去了。毕竟你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能混到如今这个地步，也算你有点手段了。”苏婧一身居高临下的姿态，语气里满是轻蔑与不屑，仿佛程旖是一个多么不堪的存在。
“程小姐。”赵檐微笑，“今天穿得很漂亮。”
程旖微微颔首，唇边挂着温和得体的微笑，“谢谢赵特助夸奖。”
两人一来一回的正常社交对话，程旖落落大方，傅淮之却无端觉得有些烦躁。只当是今日的烟不好，大概是赵檐没有保存好，才生了潮意。
赵特助从傅淮之手中接过礼盒时，正对上傅淮之略带寒意的视线，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保持镇定道：“傅总，东西先放后备箱？”
傅淮之：“放在副驾驶位上。”
赵特助不免诧异抬眸，按理说，程小姐送的礼物，傅总是不会看，更不会拆的。放在后备箱，只不过是出于礼貌。
今天竟然要求放在副驾驶位上，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收到傅淮之冷然的视线，赵特助悻悻摸了摸鼻子，也不好再多问。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程旖忍不住打量着傅淮之。
骨相优越，肩宽腿长，举手投足间更是掩不住的清隽和优雅。
可惜他们的年岁差了太大，她蹒跚学步的时候，他早已在傅爷爷的鞭策下写出了一手行云流水的毛笔字；她情窦初开之际，他仍旧稳坐高台，并无沾染半点情爱的意思。
刚才说的那番话，字里行间也只将她当作妹妹看待。
又或者连妹妹都算不上，而是不谙世事的小朋友。
等赵特助离开后，程旖才想起来什么，问：“淮哥既然看到了我发的消息，为什么不回啊？”
怕他无视她，程旖补充一句，“是看到了，故意不回的吗？”
说话间，她不知不觉向前踏进一步，两人间的距离陡然拉近。她仰着脖颈，小鹿般的眸子里弯着清浅的弧度，乌黑的长睫轻垂着，白色半裙是包臀的款式，先前她规矩地站着时，被小香风外套遮住大半，只让人觉得清冷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