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哪门子东西也轮不到你来教训!是程旖告诉你的吧?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程济帆大吼着,像被点燃的炮仗,抬手就想还手。
傅淮之眼疾手快地半路阻拦,紧接着狠狠一推,程济帆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给不给钱?不给钱今天你就别想走!”程济帆勉强稳住身形,也不想再和他们啰嗦。
他瞪着程旖,眼中满是戾气。高利贷只给他最后一天时间了,要是再拿不出钱,恐怕他这双手就保不住了。
程旖心生一种危险将至的本能反应,没有理会他,拉着傅淮之转身就要离开。
突然!程旖撞入那双冷邃的长眸,像是一瞬间被人抓住心脏。
他的气场好强,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她吞噬。
她别扭地移开视线,说:“不要你抱。”
“不抱你,可以。”傅淮之眼底划过一抹深色,“你打算就这样赤着脚走回去?”
“只不过是穿过宴会厅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傅淮之挑起半边眉峰,“然后呢,让刚才的浪漫邂逅继续?”
程旖被他噎了一下,回怼:“如果各方面都合适的话,也不是不行。”
傅淮之垂眸睨向她,沉默半晌,危险的气息愈发浓郁,薄磁的嗓音幽幽缠上她耳畔。
“所以,说要追我,只是你的三分钟热度?”
一阵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程济帆手中的寒光在眼前一闪,刹那间,她就被一股大力远远推开。
“小心!”傅淮之吼道。
紧接着传来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程济帆张狂大笑,他刚才的动作太快了,而且谁都没想到他真的敢在大街上蓄意杀人。
“你就这么想替这个贱人去死,是你们逼我的!我拉个有钱人垫背,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程济帆疯狂叫嚷着,说完,把插进去的刀又拔了出来,想要朝着傅淮之的心脏再刺一刀。
程旖惊得忘记了呼吸,她顺手搬起脚边的石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程济帆的后脑勺狠狠砸了过去!
就算要负刑事责任,这也属于正当防卫。
程旖距离他如此之近,他的话就像一阵温热的风,尽数吹进她的耳朵里。
在苏婧的口中,她是被唾弃的小三;程臻骂她是不孝的白眼狼;宁白芷甚至能当作从来没有生过她这个女儿……
可就是这样一个在别人眼中似乎满身是刺、千疮百孔的她,却被眼前这个如同天子骄子般高高在上、仿若高岭之花般清冷、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攀附的豪门少爷珍视地捧在手心。
程旖的眼睛不禁有些发涩,像是有一层薄雾笼罩着,嘴唇微微颤抖着,她不敢抬头去看傅淮之,仿佛一抬头,就会被那炽热的情感灼伤。
他们就像两只在黑暗中相互取暖的刺猬,在爱情面前都选择了退让,眼中只看得到对方身上的闪光点,却忽视了自己的独特之处。也许,这恰恰证明了他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程旖努力想要维持住自己那副游刃有余的伪装,可在傅淮之炙热的目光下,她只能躲闪着。
“你有一点,喜欢我吗?”傅淮之缓缓弯下腰,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渐渐加快,那心跳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仿佛是战鼓擂动。
程旖心下一慌,下意识地转过头去,嘴唇不经意间擦到了男人的侧脸。她微微一怔,浅浅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般往后退了一步。
“我现在还有……”
傅淮之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打断了她即将要说的话,眼神中带着一丝偏执,就像护食的野兽一般:“你是想说,还有楚远洲吗?”
傅淮之不知道在心里想过这个问题多少次了,钟凡天不愧是跟他相识已久的兄弟,把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可是,他却无法将这种……真实的想法跟程旖诉说。
他害怕,害怕程旖觉得自己是个疯子。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的眼神猛地一滞,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旋即用力推开了面前的他。虽说这并非是背叛楚远洲,可这么做,终究是有些不妥当的。
“嗯,我还有他。”程旖的表情微微起了些波澜,她强忍着心中那丝丝缕缕如同细密蛛丝般的抽痛,轻声说道:“你回去吧。”
“在你眼里,我就比不上他,是吗?”傅淮之的声音里透着一种自虐般的执着。其实答案似乎已经触手可及,他也能感觉到程旖对自己是有心动的啊。
程旖缓缓闭上了眼睛,仿若只要一睁开,就会被那即将到来的情感漩涡吞噬。如果一段感情从一开始就能预见往后无尽的不幸,那她,宁可让这份感情永远被冰封在萌芽之中,也不愿去开启那扇通往痛苦的大门。
男人的背影看起来宽阔却又透着几分落寞,他缓缓转身离开。程旖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等治好楚远洲的病,再去想这一切吧。傅淮之伸手捏住程旖的脸颊,像是捧了一把火在掌心,滚烫但又柔软。
停顿了一会儿,说出一句:“你怎么又没吹干头发?”
程旖嘟囔着“我戴了浴帽的。”
傅淮之把她背后微湿的头发捞起来给她看,程旖只好低下头小声辩解,“我也不知道它怎么湿的,就这么一点点,没事的。”
说是这么说,她跑去浴室把吹风机拿过来,抓了一下背后的头发,发现有些困难,犹豫了一下递给傅淮之。
然后搬了个小板凳过来,在傅淮之前面老实坐着,时不时看着自己飘起来的头发抿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