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惹的人?该不会是秦萧干的吧!
徐复祯如今是草木皆兵,紧紧追问道:“惹了什么人?”
那老头支支吾吾:“姑娘,这种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那家人很厉害,你一定惹不起的。”
徐复祯一乐。如今还有她惹不起的人?
她更要问了:“你要是不说,我就送你去跟你那相好团聚。”
那老头早先才受了一顿毒打,一听这话便抖如筛糠:“我说、我说!是……国舅爷周家的人。”
徐复祯有些讶异。杀人灭口,倒是周家会干的事。她本无意探究旁人的家宅阴私,然而涉及到周家又不同。
她忍不住问:“是因为什么事?”
那老头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徐复祯只好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你放心,我到时候给一笔银子送你出京,保证谁也找不到你。”
那老头这才哆哆嗦嗦道:“周家那个大公子,他膝下的小少爷不是他的种,是他家大少奶奶和大老爷偷情生下来的。我那老婆子就是帮他们遮掩月份,事成之后还被周家大老爷灭了口。”
徐复祯大吃一惊。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有违人伦的事?
据她所知周遨就一个儿子,这个儿子还是他爹跟他太太偷情生的?
震惊之余她又忍不住想笑。
周遨自诩风流,成日眠花宿柳,结果他太太给他戴了一顶绿帽子,这何尝不是一种公平呢?
她花好一会儿才消化了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方想起她的正事来:“你那个相好从前是不是经常在庆安坊那边接生?后来为什么不去了?”
“这个……”那老头犹豫了一下,陪笑道,“自然是遇上事,就不去了嘛。”
她脸色一沉:“遇上什么事了?是不是跟长兴侯府有关?”
那老头飞快抬头觑了她一眼,颤声道:“姑娘,这、这是那老太婆的事,可不关我的事啊啊。”
徐复祯知道她蒙对了。
她心跳如擂,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冷冷道:“少废话,快点如实说来。”
“是,是。”那老头忙不迭点头,又皱着眉头回忆起来。
他那相好的姓赵,因为接生手艺很好,经手的几乎没有不成活的孩子,所以是达官显贵府上的常客,一般人请不到她。
有一回归义坊一户人家请她去接生,归义坊是平头百姓的居所,可那主人家十分阔绰,出了二十两银子请她。
那赵婆子常年行走在高门大户,一看那家太太的姿容气度隽雅不凡,便知道她定是哪位贵人养的外室。
这种事情她们早就见怪不怪,因此只是埋头做事,最后帮那太太接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婴出来。
那家老爷给其他稳婆十两赏银,独独给了她一百两。赵婆子不是不识趣的人,便问那老爷有何吩咐。
那老爷交代她,几日后长兴侯府的夫人要生产,请的也是她接生。到时候如果侯夫人生的是女婴,就把这男孩换过去。
赵婆子吓得连忙拒绝。给多少钱她都不敢换长兴侯府的孩子。
谁知那老爷笑着告诉她,他就是长兴侯。
赵婆子这才放心应承下来,这种事情她也不是没做过,只要主家默许,这钱不要白不要。
孰料那太太私下又把她找过来,另外给了一百两给她,交代侯夫人的孩子生出来后,无论男女直接捂死,把她的儿子换过去。
赵婆子直接拒绝了。孩子死了,她的招牌不就砸了吗?得加钱。
那太太又给她添了一百两。
过了几日长兴侯府果然把她请了过去,那侯夫人竟然还是早产,她手下故意慢了点,孩子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虽说这事情是办成了,后面也没闹出什么动静,但赵婆子到底心虚,便不再去庆安坊那边接生了。
饶是早就料到其中会有隐情,可听那老头说起来,徐复祯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三百两银子就买了一条人命,那是姑母辛辛苦苦怀了八个月的孩子啊!
她震怒之余把桌上一套茶盏全扫到了地上去。
那老头被滚烫的茶水溅了一身,战战兢兢地替自己分辩:“这是那挨千刀老婆子做的事,我半点不知情,事后才听她说起来的,姑娘可千万别迁怒到我头上啊!”
徐复祯压着怒气瞟了他一眼,让人进来把他带下去了。
锦英进来看到一地的碎瓷,紧张地望向徐复祯。她沉着脸,两道秀眉紧紧拧在一起。
锦英从没见过她这么难看的脸色,不由小心翼翼地道:“小姐……你没事吧?”
徐复祯深吸了几口气,让锦英打了盆冷水进来。
她将脸在水里浸了许久,终于恢复了冷静,却又注意到一个细节:
姑母那时候可是早产,长兴侯怎么提前几天就知道她要生产?除非早产就是长兴侯故意刺激的。
她原本只是想把秦萧解决掉,让姑母亲生的孩子承袭爵位。现在好了,秦萧、长兴侯、谢氏,一个都别想好过!
在动秦萧之前,她要让姑母知道整件事的内情。免得她收拾秦萧时姑母帮他求情,更为了提防秦萧逼急了对姑母下手。
她知道姑母对秦萧一直视如己出,虽然让她知道这个真相很残忍,可是不说的话,对她那个没出生的孩子又何其不公平呢?
徐复祯还注意到秦萧出生那会儿谢娘子是住在归义坊,现在却住在离侯府更近的保宁坊。
她是为了更方便见秦萧吗?这谢娘子很会拿捏人心,她在秦萧的成长过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她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位谢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