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巡偏过头不忍再看她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眸,硬下心肠摇了摇头。
“我现在答应了你,就是趁人之危。等你记忆恢复了,一定不会高兴的。”
他还记得她当初信誓旦旦说不要嫁人的模样。
“我不觉得是趁人之危。”徐复祯倔强地说道。
霍巡伸手要拉她进怀里,却被她僵着身子甩开了手。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徐复祯越想越委屈,“现在又不肯娶我,还说是我不愿意。”
“不是我不肯娶。”他无奈地解释,“就算你也愿意,现在的局势我也娶不了你。”
徐复祯眼含泪光看着他:“局势算什么?我嫁给你之后就会离开宫里,不会再跟你唱对台戏。”
“没有那么简单。”霍巡有些头痛,“就算是这么简单;等你恢复记忆却发现宫里的一切都抛下了,你一定会怨我。”
徐复祯忽然冷冷一笑:“其实你就是怕娶了我被成王忌惮吧?”
“这个不是问题,我会解决。但是需要一点时间。”霍巡去捉她的手,她却把手紧紧地绞在一起不让他碰。
徐复祯自顾说道:“你怕成王忌惮,那就不要来招惹我。招惹了又让我等,一个女孩子有几年可以等?”
她想起秦思如的话。他如果真的喜欢她,那就一定会娶她。别的都是虚无的、哄骗小姑娘的。
“哪怕你直接承认不愿意为了我得罪成王呢。凭什么还把锅扣在我头上,说我将来会后悔?还是说你根本喜欢的就是以前那个她,不是我?你处处考虑她的感受,有没有想过我要用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这些话?”
徐复祯越说越伤心,眼眶含着的泪终于滑了下来。
霍巡整个人压过来搂住她。“傻瓜。她就是你呀。哪有吃自己的醋的?”
徐复祯不愿意被他抱,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可是她在他的力量面前如同蚍蜉撼树,根本挣不开。气急之下,她隔着衣服朝他的锁骨狠狠地咬了下去。
霍巡忍着痛不松手,谁知道她铁了心要从他怀里脱开身,竟是使了吃奶的劲来咬他。霍巡疑心再不松手她真能把他的锁骨咬穿,只好放开了禁锢。
他伸手钳住她的面颊,看那两排贝齿上已经染了一痕血迹,半是气半是笑地说道:“你是小狗么?”
徐复祯正在气头上,只当他的话是在羞辱她,扬手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震得她手腕发麻。
趁着霍巡还没反应过来,她转身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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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徐复祯一早起来头上昏沉沉的,请太医过来把脉,说是着了凉。她正好顺理成章告了假,不再陪小皇帝去经筵讲书。
过了两日,她身上渐好,却还是没法释怀那日在霍府的事情,干脆把秦思如召进了宫。
历来只有命妇才能奉诏入宫,秦思如身上没有诰命,没想到徐复祯想见她就能随随便便召她进宫。
她激动之余,又不免对徐复祯多生了几分敬畏。
待进了宫,内侍引着她进了乾清宫,秦思如才知道徐复祯竟是住在这里。
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去处无非就是皇帝住的乾清宫。秦思如觉得自己要是能住这里,每天不知道多快活,还想什么嫁人?
没想到见了徐复祯,她竟是一脸恹恹地倚坐在罗汉榻上。秦思如心道:该不会是出师不利,被那位霍中丞拒绝了吧?
果不其然,徐复祯一见到她便开始诉苦,说那位霍中丞是如何可恶,撩拨完她,却不肯负责,还把锅都扣在了她头上。
秦思如这才知道徐复祯病愈后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她心中暗道不好:“所以,你是不知道他有婚约的事?”
“什么婚约?”徐复祯懵了。
“你被他骗了!”秦思如气不打一处来,“什么成王,什么失忆,都是他的借口罢了!他肯定是为着那桩婚约才不要你。”
徐复祯急道:“到底什么婚约,你快说呀。”
秦思如顺了气,这才道:“当初霍中丞自己说的,他从前落魄的时候,有一个姑娘对他不离不弃。现在他们虽然暂时分散了,但是他为了那个姑娘是不会再娶别人的。为此他把成王的长女都拒绝了,更别说是你了。”
她又有些懊恼:“昨儿你跟我说那霍中丞对你有意思,我还以为你有自信把那姑娘取而代之呢。原来你根本不知道啊!”
徐复祯如坠冰窟。
一个落魄时不离不弃的旧情人,她拿什么跟人家比?当初霍巡的落魄还跟她脱不了干系呢!
他现在处处撩拨她,先把她的心勾过来,再狠狠踩在地上。怕不是为了报当初那一巴掌之仇吧?
可笑她还放下脸面找他要名分。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是他眼里的明月。其实她就是那盏红纱灯笼罢了,被他那双深情的眼睛望进去,还真不知好歹地以为自己变成月亮了。
徐复祯伏着秦思如的肩膀放声大哭。
送走秦思如的时候正好过了未时。徐复祯正拿冰帕子敷眼睛,水岚进来道:“小姐,霍大人求见。”
徐复祯手上的动作一顿。
“不见。”
水岚犹豫道:“可是霍大人已经过来了,就在殿外的廊下等候。”
他这是一点嫌都不避了?乾清宫虽说都是她的人,可他这样大喇喇地出现昭仁殿外,真觉得乾清宫是密不透风的墙?
徐复祯拿开敷眼睛的帕子,透过镜子冷冷看着身后的水岚:“就说我喝了药睡下了。”
水岚看着小姐镜子里冰冷的眼神,不由打了个寒颤,连忙应声退下了。